老天啊,我真成为一个死鬼了?!
凛冽寒风又结伴地侵袭而来,峣玉哭诉着脸,“哇”地一声,冲回了身后的小黑屋里。
她乱冲一气,只听乱七八糟的东西接连咣当坠地,更将她吓得汗毛直竖,终于寻见有一丝丝暖气之处,她急忙摸索爬上去,将头缩入胡乱摸见的奇怪布料中,阖上眼睛,逼迫自己脑袋空空,不看不想。
诸位鬼神大人,求千万不要来抓她,至少别是今夜,否则她的魂魄就要被吓飞了,如此可真就身死魂灭,没得投胎了。
一番忐忑战兢,要死要活后,峣玉便如死猪般昏睡过去,睡梦中途倒还算安稳,但她似乎轻飘飘地站在地上,盯着自己那具静静安睡的身躯,拼命想附身上去,却死活爬不上床。
峣玉坐起身,揉揉乏重的眼睛,右脚凭惯性探寻自己的鞋,猝然失去重心,一个颠仆,朝一旁栽去,旋即传来沉闷“咚”地一声。
这一下重击,她才彻底清醒过来,眼睛像小狮子般瞪得圆圆的,在一片黑暗中泛起水汪汪的亮光。她缩着脑袋,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再次“哇”地一声冲了出去。
房门被她直冲冲地硬撞开,一道刺眼的白光涉入眼中,她登时歪过了头,好一会儿才适应那耀眼十足的太阳。
峣玉险欲吼出来,眼前究竟是何情况?
果真是窜到天上去的不知名树,树色异常浓绿,简直比纯绿色的彩绘笔还要鲜妍上几分。
风失去了昨夜的狂劲,正软绵绵地吹来,携着淡淡干净清爽的气息,慢慢沁入她的心脾,让一大早心惊肉跳的峣玉缓缓宁下神来。
眼前景致宛若是她幻想出的神仙之境。
峣玉下了决心,无论她是侥幸尚留人间,还是已身临未知地狱,一定不可辜负眼前景致,多吸几口富含氧气的大自然气息。
想起浓烟呛入鼻喉,缺氧窒息的痛苦,峣玉不禁又深深吸几口气,她转身回屋,欲寻件能蔽身,干净的衣裳,身上的灰白衣衫本就破烂,又因她蛮力,此刻就像一条条烂麻布胡乱裹在身上,一股风吹过,随时可能化为一堆碎渣,吹逝无踪。
峣玉迈入方才惊惶逃出的屋子,皱眉将古旧的窗牖上几块厚重草帘摘下,顿时明媚的阳光铺入,一瞬间屋舍大亮,她兴奋地从窗口探出头去,转动灵活的脖子东瞧西瞧。想着若泡一壶新茶,对着绿树清风抿茶闲思,应是前所未有的惬意舒心。
她缩回脑袋,准备好好探索一番这奇妙之处,只是一转身彻底傻眼,一双圆亮的眼睛如被胶水定住般,一下不动,只死死盯住面前的一张床。
峣玉发誓,她二十一年人生中,从未瞧见这般诡异骇人的场景,当即头皮发麻,尽失思绪。
床上整齐铺着一张张古古怪怪,色泽各异的兽皮,其上还有她睡过压下的凹面,峣玉疯狂晃几下被吓傻的脑袋,然后颤颤巍巍地覆手上去,强忍虽温厚细腻却十足诡异的触感,将其翻开尽现。她认真打量着那堆东西,白纹虎兽皮、灰狼皮毛、红狐兽皮以及几张她也识不出的奇怪皮子,繁目交杂,不由至令人惊异。
峣玉的眼神最终定格在狐皮上,那狐兽皮分剥异常完整,狐首狐面似乎还在笑着,正当她面前,想及昨夜盖身之物便是此狐狸皮,峣玉只觉后脊发凉,阴风阵阵。
更要命的是,她所躺的床竟是……正方形状?
整个院子被巨大怪树环于正中便罢,房屋是极度规整的四方形便罢,竟连供人睡觉的地方也弄得方方正正,像是摆出一个完美的“回”字,直让人心底发毛,惊惶不安。
这显然有人刻意而为之,如此的设置,简直似在举行一场隐秘的祭典。
天圆地方,人凌驾于百兽之上,成为献给天神最杰出的祭品。
只在等一个最合宜的时机,流尽她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血液骤然汇到一处,猛冲至顶,到此时,峣玉终于明白她绝非死了,而是误入了一个诡谲之境。
若非她猜错,她身上这具身躯,定然也不是自己的身体。
单是那长至脚腕的黑发,便是绝对不可能的存在,何况她身躯早被大火烧焦,怎能完好无损?
到底是谁,将她这一只孤魂野鬼强塞入别人的身子里?
此处,究竟又为何处?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逃,但逃之前首要任务便是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