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最有意思,特别是清明前后我们三姐妹一起去剥竹箬,就是竹壳。我们福建是竹子之乡,我们那儿到处是香妃斑竹,竹箬存着可以包粽子。
大姐姐拿上一根长竹竿,我们穿起水鞋。最好是傍晚去,否者早晨露水刚过,竹枝上都是水珠。一摇晃,肯定冰冰凉凉的露水就打下来了。要是正好那时候二姐姐惹我,我就等在一颗弯一点的竹子边,她过来了,我就踹一脚竹子,保准她哇哇大叫。傍晚去的话,就不用担心同伴们使诈。有时候地上就有正好落下来的竹箬,或是落了一天的,这种捡起来是可以用的。大部分要从珠子身上剥。太嫩的不能扯下来,还需要它保护竹子。裂开的也不能要,包不来粽子。要剥起了一点点的竹箬,沿着它翘起的地方,用长竹竿一挑,它就下来了。我们每个人捡10个,捡个两三次就够用了。
到了端午节,才好玩呢。妈妈会给我们每人发一颗樟脑丸,我们学她用编绳子,将樟脑丸网住,打个结,挂在脖子上。樟脑丸会慢慢变小,在它快从网眼掉出来之前,我们会把它连同绳子放在衣柜里,过些日子,它就会消失不见。
包粽子的时候,我们帮妈妈剪绳子,红的绿的,做不同的记号。把四五个打结打在一起,挂在竿子上。然后一个负责烧火,等妈妈包好种子,就一提一提放在锅里,垒起来,再拿一个锅反扣上面,四面用布塞劳。蒸个一下午就可以吃了。蒸好了,拿双筷子一插,就可以溜达去了。
周末妈妈就让大姐姐和我或者玉芳带上粽子去看外婆。要走好半天的路去山樟。幸好每次外婆都会煮上一碗水花蛋,加很多糖给我们补充能量,不然我把粽子先吃到肚子里都有可能。
只要姐姐们放假就很有意思,不然,每天在干啥我都记不得。等他们一放暑假,我们就下桌下岭或上水库那边拾柴火。宅中乡大体分布像数字3,3的末尾就是外婆家,中间都是山,3的上半部分是宅中乡,单独看像个开口向左的型,我们和对面的居民隔着峡谷生活。两边连接的地方是客车下客地,附近是梯田。那里我们有几块天地。过了梯田湾,地势往东急转直下,都是杉树林,要沿山路走40分钟才到桌下岭。到了桌下岭,才发现我们真的是地主。从岭头开始沿中间小路向下走,左右均有田,约莫有20梯。到了最末一梯,望向山岭,顿悟这实在是桌下岭,地势相当低,傍晚要爬回家可得费把腿劲。山岭左右都有小溪,倒是水源充足,风景秀丽。
而登上水库则能俯瞰整个乡貌,听水库里的水,轰轰直响。但是,很小的时候我可不敢一个人去这两个地方。水库是传说有日本鬼子,桌下岭是野猪出没。有一次跟着大姐姐去水库上面拣刺杉的枝做引火的柴,姐姐想移步,我还不想离开,她指着杉树顶说,“你看见风吹过杉树枝头没,听说以前这里的杉树上挂满了日本鬼子。你最好跟着我来。”害我每次去水库,家人不在我旁边我就心里毛毛的,到如今虽然不信,即使是大白天,若是一个人去那里还是惧怕。
至于桌下岭,就是妈妈搞的了。有一次她看到田被野猪拱过,咕叨着“哎呦,那个东西又来作祟了。“我问她什么是那个东西,她不肯说。我就心下起疑,背后发凉。后来我慢慢听明白了,她说的东西是野猪。因为街上有一次有人卖野猪肉,他们大家买着吃,就是这样称呼它的。大家怕这个东西怕的不得了,山上有水的地方就放一个装置,利用水的动能敲打出声音赶它,有风的地方就到处插起杆子,挂上衣服,塑料袋,呼呼作响,随风乱舞。明有稻草人,暗有齿夹子,还有猎人打它们,甚至有一次,我亲眼目睹全村围堵一只野猪,它四处乱窜,伤了个人,躲进洞里,大家不敢进去,又不愿离开。我看着也是残忍,就走了。如今不怕这个东西了,也不怕念它的名字犯忌,只是桌下岭偏远,若是一个人去,甚是孤寂,又因有人在那里安了个坟,莫名可怕,这都是后话。
除了原有的土地,爸爸还会开发新的地方。大概整个山头都归我们,只是有些地方还是荒地,不是一梯一梯的,爸爸要用锄头一点点翻平。先烧一把火,然后开始搬土,将田垣筑实,不然田崩了就没意思了,毁了下面的庄稼。若要做水田,放点水就和泥筑田埂,用锄头抹平田埂的三面。水灌的差不多后,等个一晚,看看有没有漏水。如果没有就可以掘个小口。上梯引水入田,过了缺口的位置,就流给下梯,十分流畅,自成体系。春天满山插上秧,坐在岭头细赏,自己的梯田只见一片水汪汪,土埂清晰可见,勾勒出田的形状,山的弧度。看对面的山,却能看到白色的水流连接梯田,一梯一梯,错落有致,十分好看。若是遇上雨天,撑把伞,站在岭头看,溪水更加欢快的声音,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仿佛就是对面田间的白色水流,有声有景,宛若又是一幅”黄果树瀑布“。
过了暑假,我梦寐以求的校园生活开启了,虽然上学第一天不大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