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1 / 1)秦情首页

韩夫人失宠了!  近日,这个消息在秦宫上下不胫而走。  大王近些日子再也没有踏足香兰宫。  而且韩夫人前去求见大王,大王也避而不见。宫人都在议论这韩夫人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大王厌烦。  “依我看,必定是大王厌倦了夫人,君王的宠爱哪有长久的。”  “是啊,是啊,后宫如今只有韩夫人一人,大王日日相对,也难免厌烦。”  “我听闻朝内有大臣提议给大王纳妃,充盈后宫呢!”  “真的有此事?”  ……  “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妄议大王、夫人的?”  一声冷喝,众人的议论戛然而止,抬头看去正是香兰宫的成兰。身后还站着两人,却正是小荷扶着韩夫人。  众人心惊,慌忙下来请罪,哀求道:  “奴婢知错,请夫人饶恕!”  成兰不为所动。  “全部按宫规杖责五十!”  “成兰”韩婉出言阻止“不必理会!”  “公主——”小荷不赞同。  “她们不过说了些实话罢了。”韩婉淡淡道“我们走吧!”  小荷扶着韩婉慢慢走着,满是担忧。公主自那日回来,也不哭也不闹,却只是整日枯坐在殿内,一坐一天,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今日她苦口婆心劝了很久,终于愿意劝动出来走走,却没想让公主听见这样的闲言碎语。  公主她内心,一定很伤心。  她实在不解,大王怎么突然就对公主如此绝情?难道真的厌弃公主了吗?  不明白的又岂是小荷一人,韩婉又何尝明白?就在她以为他慢慢的在意她,慢慢的喜欢她的时候,他却又将她推回谷底,那么的毫不留情。  心仿佛被人弃置于荆棘之中,疼痛过后,麻麻木木的,却再也无法跳动。  蓝天高远,有白云悠然飘过,倒影在如碧波一般的湖水中,阳光洒满周身,韩婉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公主!公主!是公子非!”小荷突然惊喜的叫道。  韩婉闻言,缓缓抬头。  正是许久未见的韩非,依旧是一袭白衣,飘然出尘。  “韩非见过公主!”  “表兄风采一如往昔。”  “公主倒是清减了不少。”  韩婉勉力轻笑,却是转开话题“表兄为何会在这?”  韩非看着不远处的一座亭台道“本是和大王在那边亭台议事,不料却远远望见公主,想到与公主许久未见,便特意向大王请示前来见一见。”  他在这附近?  韩婉闻言,顺着韩非的目光向那方亭台望去,亭台并不远,离韩婉不过数丈,背依高台而建,掩映在树木葱茏之中,从这边望去并不能看到亭台中的景象。  韩婉缓缓收回视线,心却是钝痛不已。眼泪也不争气的想要从眼眶里流出。  见状,韩非叹息一声道“自古君王之宠如朝露,转瞬即逝。非虽未男子却也对此感慨良多,还望公主看开些,保重身体。”  韩婉扯了扯嘴角,她自是明白他的感慨良多是指韩王对他的反复无常,时而用他,时而弃他。她一向惋惜他的死亡,也希望他的才能能得以施展,可惜韩王却绝不是他的伯乐,韩国也不是他施展才能之地。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君既负我,我又如何不能弃君?”  韩非愣了一下,他想不到这个女子上一刻仿佛柔弱的要晕倒,下一刻又能说出如此惊人之语。想到入秦之时她对自己的那番话,想到秦国地震她所献的计策,这样的一个公主,在他韩国寂寂无名,真如明珠蒙尘啊。  只是她的心明显不像着故国啊。  “家国再不好,总是生我养我之地,又怎么轻易被离?”  韩婉无言以对,或许是她浅薄,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家国之意,不,也许并不是不能理解,换位思考,若在后世有国家打着世界统一的旗号侵犯中国,她虽然帮不上忙,但也会坚定维护自己的国家吧。  想通了这些,韩婉也不想再劝,每个人都有执念,都有自己坚定守护的东西,或许不需她多加干预。  只是作为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还是忍不住嘴硬的补了一句。  “一姓家国一时的安然无恙与天下太平,孰轻孰重呢?”  说完后,才觉得可笑,这些大道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能说服别人。  她看了一眼那边的亭台,她也不过是一个汲汲于情爱的女人罢了。心中只有一人,又何尝有天下呢。  “我说的这些话,表兄或许不必放在心上,这些话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韩非却是摇头,望着东方高远的天地,喃喃道:“或许公主说的是对的,可惜……”  可惜他韩非却也无法做到。  ……  亭台之前虽有树木掩映,但并不会妨碍亭台之上观赏者的视线。整个兰池旖旎风光尽收眼底,兰池边的垂柳在水面轻轻摆动,荡起一圈圈涟漪。湖中央有水鸟在水面嬉戏,揉碎了倒影在其中的蓝天白云。  可是,显然临亭而立的两人注意力似乎都不在这等美景上。  蒙毅看了看身旁的似乎在认真看简牍的君王,又看了看亭台下不远处对话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大王,您能看的懂吗?”  “嗯?”嬴政闻言,若无其事的收回早已游离的目光,假装从书中抬头“寡人在看书,你刚刚说什么?”  在看书?蒙恬黑线,大王您当真以为臣瞎吗?您往下方漂移的视线,以为臣真的看不到吗?  心中如此想,面上仍是装作正经道“臣只是担心大王简牍拿倒了,有碍阅览。”  嬴政闻言低头看去,简牍上的字赫然是反着的。  不免面色姗姗,当即把它拿正道“寡人……寡人刚刚还真没看出来。”  您没有看出来字是反的,那您是怎么看的?  这话蒙毅也就在心里腹诽腹诽,却是万万不敢宣之口的。  看到大王又装作不经意往那边看的眼神,蒙毅叹了口气。宫中上下都以为大王是厌弃了韩夫人,可是他却是知道内情的。兄长劝谏大王一事,他已从兄长那听说了。他虽觉得兄长或许有些忧思过度,却也乐见其成。毕竟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对一个女子动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自古多少君主的雄心壮志折于女子身上。他虽觉得大王绝非这样的人,可防患未然总是好的。  可如今看来,这个防患未然恐怕已经晚了。大王自今日在这亭台之上看到韩夫人,眼神都没又离开过。思及这几日大王从未舒展过的眉头,以及时有时无所流露的不耐和烦躁,恐怕都与此事有关吧。  如此看来,大王对那韩夫人显然动情已深。如今,大王硬生生的割舍,倒让人觉得他兄长做了件棒打鸳鸯的事情。  兄长此举或许终究太不近人情,毕竟君王也是人,难道就真的不能有七情六欲?  蒙毅心中良多感慨,再向底下看去,那边之人对话已经结束,韩夫人临走之际,又往此处望了一眼。虽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却能也能感觉到她眼神里的失望和伤心。  他一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到的事,大王肯定也会察觉吧?  蒙恬看向嬴政,果见他握着书简的手指隐以发白,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大王,臣回来了!”  听到身后声音,蒙恬回身看去,却正是韩非已拾着台阶走了上来,不由笑问道“不知客卿和韩夫人聊了些什么?看起来甚是愉快。”  韩非莞尔道“蒙大人谁笑了,我与公主不过是相互问候一下罢了”转而似乎复又想起了什么,对着临亭而立的嬴政拱手道“大王,方才公主托臣向大王问句话,不知大王可否愿听?”  嬴政眸光为微闪,看了眼那方渐渐消失的丽影,慢慢转过身来,淡淡道“说罢!”  “公主她托臣问大王,那日大王说过秋祭之时带她出宫去玩可还作数?”  嬴政沉默,他没有料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太常寺向他禀报祭祀事宜的时候,他也曾想到那日答应她的事,可他自知他已不会带她前去。  如今她竟以这样的方式向他问起这个话题。  如果他足够冷酷,如果他足够果断,他应该出言拒绝。  是的,他应该拒绝的。  就说他政务繁忙,无法抽出时间。  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这有何不妥。  可……  为什么说不出口。  场面陷入寂静。  “哎,客卿……”蒙毅打破沉寂,忽然开口道“要我说韩夫人她其实根本无须多此一问,大王乃我大秦国君,自然是一言九鼎,绝无戏言。大王,您说是吗?”  韩非看向嬴政,似乎要确认他的答案。  忽然间,仿佛春风过境,心里的那股荒凉变得生机勃勃。  “是,君无戏言。”  对,他嬴政是君王,是天子,怎可失信于人。  “如此,臣也算完成了公主所托,之后就请大王派人知会公主了。”  ……  韩非回到府邸时,天以擦黑,仆从王远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到他的车架,慌忙的迎上前去“公子,您回来了?”边说便扶着韩非从马车上下来。  “王远,速传令周书秘密前来见我。”  “公子,您这是……”  周书是韩国安插在咸阳一支刺客的首领,公子入秦前韩王将这支刺客交与了公子,以求将来公子取得秦王信任之时,找到时机利用其刺杀秦王。  可公子一向觉得此计甚为上不了台面,今日怎么……  “无须多问”  王英不敢再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