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光正坐在医务室窗台前的木头椅子上，对着那盆长势大好的小苍兰，喝粥。

粥是食堂从买的红豆薏仁粥，热乎乎的，软糯又香甜。原本季微光是想等孟冬泽醒来给他准备的，但孟同学似乎太过劳累，睡了半天也没醒，季微光为了不让上好的粥就此凉掉，不得已才亲自解决了它。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不知不觉天已经全黑了。

高三的艺术生们多半都不在学校，孟冬泽的父母都在外地，目前暂时无人陪护，老师这才允许季微光和颜扬在医务室陪着他，没去上晚自习。

季微光将最后一口热粥吞入腹中，瞥了一眼旁边的颜扬。

颜扬当真是好学生的典范，身在医务室，心在教学楼。争分夺秒刷卷子，晚饭没吃一口也不觉得饿，仿佛眼前的数学题就是他的精神食粮。

颜扬的侧脸很好看，还未完全褪去少年的稚气，五官的棱角却已显出成年人的锋利来，金发未齐耳，皮肤白皙……季微光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一直扫向他正握笔速写的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谁能想到这么一双手弹起钢琴来竟是如此惨烈呢，可惜，真可惜。

“颜扬。”季微光百无聊赖地扒拉着颜扬的作业本，试图搭讪道:“你觉得你会是Alpha吗？”

颜扬似乎对“被季微光打断学习”这件事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很自觉地停了笔，扭头认真地看向他。

“信息素鉴定结果是AO可能性各百分之五十。”

“诶，看样子没我纯。”

季微光像只赖皮的猫咪一样把脸贴在自己的胳膊上，眼睛眯起，偷笑道:

“那颜扬你想变成A还是想变成O？”

“其实无所谓。”颜扬打量了一下季微光因为瘫倒的姿势而露出来的洁白脖颈，认真道:“我都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呢。”季微光自言自语似的嘟哝了一声，神思又飘忽了起来。

颜扬要是个Omega，那就一定是个特别厉害的Omega，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那种，肯定没哪个Alpha敢娶他……到时候他季微光就得想办法，给颜扬介绍几个更威猛的男朋友才行。

但颜扬若是个Alpha的话，大概会有很多Omega喜欢吧。

成绩又好长得又帅，真是要把他季微光的风头都给压了去。

想到这里，季微光绽出一个微笑，坐起身来拍了拍颜扬的肩膀，道:

“颜扬啊，你要是个Alpha，嫁给你的Omega一定很幸福。”

“微光为什么这样讲？”

“因为我弟超棒的。”季微光半真半假地掐了他一把:“待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这么好，宠起媳妇来，岂不是要上天？嗯？”

“我待微光，还不算‘上天’的好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季微光觉得颜扬可能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我只是说，你待你未来的媳妇，肯定要比对我好。”

看口型，颜扬好像想说“那可未必”，但最后他又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带了一丝害羞的红晕。

哈哈哈哈嗝，季微光被颜扬这副反应逗笑了，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想要调戏他的冲动，顺势疑神疑鬼地问道:

“怎么？看你这副模样，我弟媳妇的人选已经有了？”

出乎季微光意料地，颜扬居然真点了点头。

哎哟哎哟不得了，小小年纪有出息了！

“还真有啊？”季微光瞬间精神抖擞了起来，凑近颜扬耳边，悄声道:“告诉哥哥，是哪家姑娘，或者是男孩子？”

颜扬被贴近耳边的气息扰得有点痒，往后缩了缩，回答他:

“是男生。”

“哇，惊天大秘密，颜扬居然喜欢男O！”季微光立马在脑海里把他认识的男性Omega都过了一遍，猜测着哪个才是未来的弟媳妇……是林嘉？还是隔壁班那个娃娃脸小正太？

“长得好看吗？成绩如何？家庭背景如何？性格怎样？怎么认识的？多大了？对你好不好？”

季微光立刻发出了来自哥哥的疑问N连，就差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了。

“他……什么都好。”颜扬认真道:“他是这世界上待我最温柔的人，我想用一生护着他。”

冬夜无雪，屋里的暖气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氛，白炽灯的光映在少年浅绿色的瞳孔里，盈盈如萤火，璨璨如星辰。

季微光知道颜扬是认真的。

“真好。”季微光由衷地笑了:“颜扬，被你喜欢，真好。”

季微光觉得，被颜扬喜欢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