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说这话的意思,不正是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楚然解蛊吗?
段哈尔大步上前,“迟儿,你可想明白了!”
一旦用自己解蛊,她就无法活过一日。
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百年之后,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苏妃?
苏迟抿着嘴角,抬头望向段哈尔,道:
“父王,是迟儿不懂事,以前也是,现在也是,迟儿做过的傻事太多了,但是这一次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不得不这样做。”
第一,是爱。
第二,若非楚然的帮助,他们今夜也难逃一劫,说不定早已败给了乌氏。
无论从哪一点出发,他们都应该回报楚然的恩情。
段哈尔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可是,他省不得孩子啊!
当年,他眼睁睁的送走了苏妃,现在,又要亲手送走自己的孩子,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秦挽妖拍着她的肩膀,
“还有一天时间,别气馁,说不定还会有办法,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
苏迟抿紧嘴角,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不怕死。
她愿意。
段哈尔立即吩咐道:
“来人,传本王之令,谁能够解除楚驸马身上的蛊虫,赏金千两,加官进爵,速去传令,不得有误!”
侍卫领命,迅速跑出去公布消息。
消息一出,必定会引起整个都城、整个西秦的重视,届时,说不定民间会有奇人,能够解蛊毒。
另外,段哈尔又吩咐宫中的巫医们,全力研究蛊虫一事。
这里吩咐,那里吩咐。
苏迟明白父王的好心,但到了这个关头,她反而冷静的很,待巫医用法子护住了楚然的心脉之后,她提出了想要和楚然独处一会儿的要求。
所有人都退出了屋子。
关上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留下了那一站一坐着的两人。
苏迟垂眸凝视着楚然,用目光静静的描摹着男人好看的眉眼,五官,轮廓,一点一寸,将它们深刻的印在脑海之中,久久不忘。
这一刻,她的眼前隐约的浮现起了从前。
从前,在东阳国,相遇,相识,相知……
过往的一幕幕飞快的在眼前闪烁着,回放着,深刻着,每一幕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仿佛回到了过往,回到了初见的那个时候。
时间过得可真快呐。
眨眼就是六年过去。
朝夕相处,六年作伴,一朝成亲,却落得个只能阴阳相隔的结果,上天真是捉弄人。
苏迟想笑,又笑不出声,想哭,又哭不出来。
今天是她和楚然的好日子,她不能哭。
明天是她和楚然的永别之日,她不得不哭。
想哭不能哭,想笑不能笑,这种感觉真是一点儿都不好受。
苏迟抿紧嘴角,用力的咽下喉咙里的堵塞与哽咽,她缓缓伸出指尖,轻抚着男人的脸颊轮廓,
“楚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吗?”
声音低低的,小小的,带着一丝回忆的喃喃,
“那一次,是在帝都的街巷之中,你遇到杀手,我无意间救下了你,那时,你捡到了我遗落的发簪,一直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