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21.十五(1 / 2)一代文豪林黛玉首页

连下了几周的雨后,卢士特冬天最寒冷的一段日子终于过去了。

春天萌了一个小小的芽儿。

海水不复冬日的浑浊渐渐回清了汪汪的蓝。风和日丽时雪白的浪花尖上跳跃金光。

码头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打赤脚,光着上半身的装卸工、裹着头巾的水手等都围在一起,时不时发出喝彩声。

身上只披了一条廉价黄麻布,权作皇袍的女演员,演着粗糙的铁王座新婚诉情这一段冲周围的观众抛了个媚眼,粗糙的脸蛋上低劣的脂粉簌簌地往下掉对着对面那个老得脸上皮都下垂的男演员,扯着嗓子喊:

“啊俊男少女订良缘,真情无限在今朝。

持弓的美少年复仇之神的安琪儿我的夫婿!千难万险在前方,杀机重重紧相随。不若洞房花烛今朝夜从此后、夫唱妇随在他乡皇权富贵任你享!”

一面对唱一面紧紧地贴了过去。

演的火热之际人们的热情越来越高尤其是手里有更多闲钱的水手在演员舞过附近的时候,就拼命将手里的铜币往女演员的胸前塞。

身上脏兮兮的小孩讨巧地喊着:“谢赏”灵巧得像耗子似的穿梭在人群里,飞快地将地上掉落的铜币捡起来。

还有一些领口更低,穿着更暴露的女人,涂了个大红唇,也在舞剧边笑嘻嘻地看着,时不时拉扯几个看得开始喘粗气的水手、小商人。

有一些腰身和水桶差不多粗细,胳膊比男人还有力的妇女,头上也包着花布。她们倒不看这样的舞剧,只是鄙夷的白眼远远一翻,沿着港口满是泥垢堆了一层,臭烘烘的大街叫卖物美价廉的水果蔬菜。

远处,哥特风格的尖顶教堂里,一列列黑袍教士目不斜视地走出来了,一脸禁欲地穿过街道。

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子蹑手蹑脚跟在他们后面,学他们装作禁欲,眼珠子却一直往舞剧那瞟的样子,笑得七倒八歪。

乌七八糟,但是生气勃勃。

黛玉在马车上透过窗子看见这一幕,略略有些出神。

她看到这座城市,在略带咸腥的海风里,在那种生机盎然里,总是会想起她的“自由之都”,想起满城的红棉花。

但是,那凄风苦雨里,一双在教堂的神像前晃荡的小脚,在这生气勃勃里,却又总是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架!”

忽然街道上响起一声暴喝:“让开!”

一道白影一窜而过,踢倒了大婶的蔬果,惊飞了翩跹的舞女,吓退了水手和工人,那小孩子手里的铜钱掉了一地,他尖着嗓子,不许人们去捡。

马车惊险地别开,黛玉险些一头撞在车壁上。

车夫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好不容易停稳了马车,连忙回头看她:“小姐,您没事吧?”

黛玉惊魂未定,只见了一道绝尘而去的背影,似乎是一个衣衫华丽的骑士,骑着一匹白马飞驰而过。

她定了定神:“没事。你赶紧驾车吧。”

因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到沙龙的时候,已经迟了。

几个文士已经伸长脖子等她很久了。

“抱歉,我来迟了。”她下了马车,表示歉意。

肯特先生亲自站在门口引她进门,笑得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舒展开:“安娜女士哪里的话!您肯来,已经叫我们的男士们受宠若惊了。快请进!”

继错姻缘火爆得一塌糊涂之后,安娜小姐的新作铁王座直接被带去了一份往波拿,在波拿与阿巴特同时上演。

波拿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但是在阿巴特,铁王座上映之后,库克绅士剧院每天的场次都是爆满的,一出戏甚至被吵到了三金一场!

这可不是在波拿的皇家剧院,而是在阿巴特的一所绅士剧院!

阿巴特的开明上层人士,争先恐后邀请到安娜小姐出席自己的宴会、舞会、沙龙。以此为殊荣。

只可惜这位年纪轻轻,便传奇般站到了阿巴特戏剧界顶尖位置的女士,一向深居简出,凡俗难觅一芳容。

如果不是自家那爱闯祸的幼稚侄儿,如果不是他一向立场鲜明支持安娜小姐......总之,他请到了。

避开肯特先生仿佛看什么尊神似的眼神,生得清丽绝伦,别有东方风流之美的黑发女士,从容地在他的介绍下和一圈神色惊艳混着火热的阿巴特文人见礼,扫了一遍,微微一忡怔:“肯特先生,欧内斯特他?”

“噢,外甥他回大学去了。”肯特先生捋了捋小胡子,不太自在,“这臭小子总是惹祸,咳,我是说,他总喜欢乱掺和一些事,我打发他回他学校去了。”

林黛玉愣了一愣,才想起,虽则泰西之地,包括卢士特没有科举,却有中学、文法学校、大学等学堂。有钱人家的男孩子也大多是要上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