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卫看的腿软,他吞了口唾沫,害怕地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却撞上他从前认识的几位军官。
他们闲的无聊,正在拿一个瞎子取乐。
他们包围成一个大圈。
瞎子无力反抗或躲藏,用刀在他身上砍一刀。他们便闪躲在一边,看瞎子疯狂地像没头苍蝇一样地徒劳躲闪。
等瞎子们撞着墙,似乎冷静下来了,他们冷不防又砍一刀。瞎子又再度转了起来。
便欣赏着这瞎子像没头的苍蝇左右冲撞,慢慢地,一刀又一刀,血流尽了,瞎子逃不动了,死了。
南京地上厚厚一层血。
王侍卫猫出了行宫,回来的时候,却是吓得屁滚尿流地回来。
他跑去见他的族叔,说起兵勇的行径:“这等穷凶极恶,恐怕有损大帅您的名声啊!”
王子腾正在推着眼前的西洋镜片,读论语,轻轻描淡写地说:“儿郎们都是沿途招募的绅士以及绅士子弟,本是好人家出身,那短发分人家的田、抄人家的家,乃禽兽行径。儿郎们难免有一些气性。”
可这是金陵啊。这是南京啊!是我们的祖籍地祖宅也全在这啊。
王子腾道:“不是圣人,便是禽兽。看他们活的好好的,便是降贼了。既然降贼,便是禽兽。难道是你家乡的禽兽,你就不宰杀了么?祖宗的基业虽好,却是被禽兽玷污了的基业。”
见王侍卫目瞪口呆地样子,王子腾慢腾腾地,耐心地劝他:“侄儿,圣人以仁义为本,孔圣不问马,先问人。君等何以问禽兽,而忘人?”
第一天,南京公室尽焚,举城尸体堆叠,地上无一处可下脚处,尽是血泥。
王子腾读完了论语。
第二天,秦淮河的河水变红了,长江因投入的尸体险些断流。
王子腾读完了中庸。
第三天,偏将来报,死者已有十多万人。
王子腾开始读大学。
大学读的比较慢。
正巧花费了一些时日读完的时候,偏将来了。他的刀劈卷了,手发抖。“大帅,杀太多了。”
王子腾叹了口气,劝他:“杀尽禽兽,便只余圣人。断无以多杀禽兽为悔之理。难免你们辛苦一些。”
“可是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宫室房屋烧的差不多了。金银也拿干净了。”
王子腾便当场跪下,对天遥祝:“圣人万安,贵妃千岁。天下太平,南京总算又洗净了污浊,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南京了。”
走出南京的时候,极少数仅存的人里,有一个妇女,恐惧之极的躲在一处废墟里,抱着一个幼儿,正在啼哭。
妇女威胁他:“再哭,王剃头就来了!”
婴儿极为惊骇地止住了啼哭。
王子腾咀嚼着“王剃头”三字,慈祥地对这妇女和婴儿笑了一笑。
王剃头咔呵,剃干净了肮脏的禽兽铁帽子王国公。
这时候,圣京南京的消息,终于到了广州,林若山的手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金陵之役,伏尸百万,秦淮尽赤号哭之声,震动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