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离和东祭酒都是玩火之人,但玩火和玩火之间也有差距,风离能够无时差两次唤火,东祭酒却是做不到。 “你不会想就这么打发我吧?”东祭酒难得用正经的语调说话,眉眼里尽是愉快的笑意。 他右手的火剑依旧明亮,左手竖划而下,左手里陡然出现另一把火剑。 双剑在手,东祭酒笑得悠然,气势更是大盛。 东祭酒是个天才,一个能在十六岁就步入九阶巅峰的天才。风离深知这一点,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风离将怀里的黑猫放到肩头,甩过前襟,道,“我知道。” “装腔作势。”东祭酒嗤笑一声。 嘭—— 风离再次踢出一脚,但这次却没有踢中东祭酒的手腕,而是正中他手里的火剑。 风离看不见,但脚上的触感告诉风离这火剑如此殷实,竟和一把真正的剑器没有两样。 更重要的是一把沾着火焰的长剑。 噗噗噗—— 火声猎猎,顺着风离的裤腿往上烧去。 风离蹙眉,脚下一震,似有力道压下,将腿上的火焰尽数压得熄灭。 但东祭酒的另一把火剑已然从旁袭来—— 风离只得抬起胳膊挡住这一剑,火焰烧上的同时,风离也一脚踢向东祭酒的胸口。 风声呼啸,东祭酒眼见着这一脚在风声里逐渐染上阵阵火焰。 东祭酒连忙撤手,执剑后退。 风离乘胜追击,一脚落地,接着另一脚就是扫去,火借风势,应风而生。 东祭酒有了反应的时间,也是不惧,双剑迎风而上。 “你是从哪学的这招数?”东祭酒边打边问。 风离单手撑地,双脚旋起,一脚轰上东祭酒的双剑。力道加上术力,东祭酒被轰出数米远。 风离落地站好,从容镇定,道,“款待。” “哟,这会又会说话了?”东祭酒手上的双剑光芒暗了下去,嘴上不饶人,眼里更是衔笑,“一点实力都不亮出来,你是要等着它发霉?” 东祭酒火剑一挥,再次冲了上去。 风离自然不会退缩。 二人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所牵涉的范围也越来越广,一场测试几乎就成了二人斗法的舞台。 风离腿上沾火,东祭酒手中双剑在手,二人术力又是相当,在术法的对抗上不分上下。拳脚相对,砰的一声闷响,二人再一次不分胜负,各退一步。 东祭酒在嘴上抹了一把,忽的道,“听说你又瞎了,还想着能一剑砍死你,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哪个传出来的谣言,小爷明天就把他家给烧了。” 东祭酒同风离说这话,右手的火剑却是悄悄撤了,指尖红光轻微浮动着。 风离耳朵忽的一动,左手立马并指成决—— 术师跨过一定的阶级之后,对战时运用的便不再是小孩玩火似的术法对战,而是术阵的较量,那才是真正的高端、可以被称之为术师的战斗。术法变换自若,考验的是灵活性。 术阵则不同,一招出,满盘定。 倏忽间,胜负定,生死落。 东祭酒本想抢得先机,不想风离竟然还是有所察觉,“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 炎阵—— 随着二人在心中的默语,风离和东祭酒的脚下各自陡现一个径长五尺的赤红圆阵—— 整个大厅的温度在一瞬间升了上来,所有人纷纷避开,唯恐不及。 “够了!” 这一声厉喝一出,继而似刮起狂风般,大厅之中升起一股气流,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而风离和东祭酒脚下的圆阵也应声消失。 气流散尽之时,众人得见看台上的东方清鸿。赤红的衣角翻飞着,脸色肃穆,高台之上越发衬得他仪态威严。 “武堂不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地方!” 东祭酒不屑的切了一声,“陈腔滥调。” “东祭酒无视武堂规矩当众挑事,去门外,罚跪半个时辰。” 东方清鸿处置一下,东祭酒脑袋轰得一声炸了。让他去门外跪着?!还是跪东方世家的规矩!? 他冒着眼睛就去瞪东方清鸿,小爷又不是你们东方世家的人! 东方清鸿看向东祭酒,东祭酒挺起脖子依旧瞪着他。 半晌,东祭酒败下阵来,愤恨的垂下眸子,咬牙切齿,“你大爷!” 东方清鸿听见权当听不见,目光移向风离,“风离实力不足取消参赛资格。” 风离让原石测不出他的术力等级,一方面的确是存着不想参赛的心思,免得东方清鸿在赛事里再来找他麻烦。 “目无法纪当众闹事,罚跪两个时辰。” 风离心下一落,抬头看向东方清鸿的动作有些僵硬。 “你有意见?”东方清鸿神色极冷,红木栏杆几乎被他捏碎。 “不,没有。” 此事错不在风离,但此刻东方清鸿的为难是在风离的意料。 武堂乃是东方世家所建,规模极其宏大,八扇大门,门槛高,门也高。 从大门口一眼望去就是一个偌大的广场,也就是对战赛和挑战赛举办之所,在广场之后才是正对着大门的正武厅。 东方清鸿所说的门外不是正武厅门外,而是武堂大门外。若是这群少男少女出来比赛,东祭酒和风离二人这一跪,半分跪给那些参赛之人,多是屈辱。 不过东祭酒一掀衣摆就跪了下去,反正风离就跪在他旁边,他自认不亏。 东祭酒软得跟一团棉花似得,他一点都闲不住,半个时辰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喂,我说你跪的这么老实做什么?又想彰显一下小爷我是多么的目无法纪?”风离不回答,东祭酒又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跟根木头似?” 风离的确木头似的,对东祭酒的话不闻不问。 风离肩头的黑猫却窜回风离怀里,冲着东祭酒龇牙。 东祭酒看着黑猫,来了兴致,“嘿,我说你这只猫是从哪弄的,刚才还敢骂我吵,是不是从哪找来的灵兽?” [你他喵的才是灵兽!]黑猫前脚站在风离胳膊上,冲着东祭酒狠狠的喵了一声。 东祭酒又听见了之前的那一样的声音,惊讶指着黑猫,“你听你听,这猫竟然还是只母的!” 黑猫怒然起跳,跳上东祭酒的肩膀,将东祭酒的头发一通乱抓。东祭酒想去抓,黑猫甚是灵活的躲开,在东祭酒的身上上蹿下跳。 “风离,快管管你家的猫!”东祭酒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却偏是抓不着黑猫。 黑猫最后一爪子按上东祭酒的鼻梁,哼然一声,[你他喵的才是母的呢!] 黑猫扬起威风凛凛的耳朵,又跳回了风离怀里。 东祭酒鼻子被黑猫踩出一个大大的花印。他轻轻的碰了一下鼻子,又瞬间拿开了手指,眯着眼睛喊疼。 “好你个小猫,看小爷今天怎么弄你!”东祭酒叫嚣着,一手就要伸进风离怀里抓猫。 却在刚触到风离衣服的一刻,仿佛被电到了一般,蓦然收回了手。 东祭酒摸了摸被刺痛的手,恶狠狠的瞪着风离。“好你个风离,纵容着你家猫胡作非为是吧!” “东祭酒,到你了。”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场中参加人员开始叫东祭酒。 东祭酒利落的起身,捏着拳头对猫咪假装招呼了几下,“小猫,咱们走着瞧!” 黑猫回到风离怀里,却同样被风离刺了一下,惊得小猫蓦然尖叫了一声。赶紧扒拉住风离的衣服防止自己掉下去。 风离身上的气息□□着,忽上忽下,时而锐利如刀,时而和煦似风。极致的痛楚从风离的气息里透了出来。 他衣服的每一寸都仿佛有细密的针从里面透出来,刺得猫咪瑟瑟发抖。可黑猫还是没有离开,甚至喵喵叫了几声,有些担忧。 “我没事。你先下去。” 风离的声音却是比以往更加沉闷,更添忍耐。 风离企图收敛自己暴动的气息,但效果不是很好,倏忽之间便又失控的刺了出来。 黑猫不知道风离究竟怎么了,她喵喵叫的急切。 “你好像真的是能听懂人话。” 风离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说出的话更是艰难,断断续续,“只可惜……我好像……不能听懂……” 说话间,风离的嘴角渗出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