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朗背上的伤口猛的一疼,不着痕迹的推开了霍德山的胳膊,笑了笑“大帅谬赞了。”
“是你太谦虚了!”霍德山顺手拿起烟斗抽了起来“金宜年纪也大了,你也知道女孩子大了留不住,你们的婚事——”
霍德山话还没说完就被云逸朗打断。
“家父尸骨未寒,作为儿子我要守孝三年,婚事暂不考虑。”
“尽孝这也是应该的。”霍德山立马变换了说法“反正你们的事情是早晚的事,金宜也不会急在这一时,三年她还是等得起的。”抽了口烟又说道:“不能成婚,可以先定下来,三年守孝一过,金宜就嫁过去。”
“我....”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不准再推脱了!那样的话就见外了,我这个世伯也要生气了。”
云逸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点着头附和。
“还有一件事。”
“是不是要给混帐东西说情啊?”
“金郡马上就要十七了,在苏城里这种年纪的公子少爷不说娶妻,就算是通房丫鬟也得有上一两个,可金郡一样都没有,这样一来难免在这些事情上就会走偏路,不过就是些男欢女爱的事,不打紧。”
霍德山烦恼的叹了口气“她是我的儿子,再混帐我也得认,不过就是纳了个窑姐,不让进门就是了。”
“大帅心里还是心疼金郡的。”
“她要是有你一半聪明,我也就不打她了。”
“金郡年纪还小,再等一等,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云逸朗从书房出来后,就看见站在屋子门口等着的霍金宜。
“金郡没事了吧?”
“不知道呢,人在里面。”霍金宜本想进去的,可姜妈妈说男女有别,只让霍金宜在门口等着。
霍金宜抬眼看向云逸朗,眼眶微红“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云逸朗最见不得霍金宜红眼眶的模样,急忙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不疼呢。”
“那么重的鞭子,落在身上怎么会不疼。”霍金宜抿着嘴唇“你不该为我挡的。”
“那怎么行呢,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云逸朗说的掷地有声,字字诛心,可说完他又有些后悔了,连忙转移话题“我进去看看他吧。”
话罢便敲了敲门“是我,云逸朗。”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出来的是张玉婉。
“金郡她没事了吧?”
“唉,她是个犟根,这一通好打,半条命就差点没了。”说到伤心处,张玉婉抹起了眼泪“好在都是外伤,她年纪又小,恢复的也不会太慢。”
“云阿哥!是云阿哥来了吗?”霍金郡有气无力的在里头问着。
“是,是我。”云逸朗回了句。
“告诉阮筠,等我伤好了就去看她。”
“你还敢惦记她!方才这通好打是又不记得了!”张玉婉怒其不争。
云逸朗安抚了下张玉婉的情绪,站在门口对这里头的人喊道:“你好好养你的伤,记着这次的教训,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你比她年长,许多事要多教教她。”张玉婉叹了口气。
“我知道,伯母放心吧。”
云逸朗要走,张玉婉看了看霍金宜,松口道:“去送送人家吧。”
霍金宜低着头轻声应着。
“你的伤要紧吗?”
“不要紧。”
霍金宜低着头将被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吞吞吐吐的说道:“大师的药方很灵的,我也抓了一副,给你。”
云逸朗看了看霍金宜手里的药,接了过来,,轻声道了句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霍金宜从来都是在云逸朗身后,她喜欢看着他的后背、脚跟,跟在他的身后总有一种莫名的欣喜。
“我记得你是高中毕业吧?那时候你的成绩还不错呢。”云逸朗忽然停下脚步忽然问道。
“是,去年刚毕业。”霍金宜还在往前走着,光顾着低头,差点撞上了云逸朗。
“小心。”云逸朗伸手扶了她一把,又开口问道:“那你有想过考大学吗?”
霍金宜有些发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原本我自己是想考的,但爸爸说,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的书,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说到嫁人两个字她的脸色微微泛红,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
云逸朗深吸了口气“这话说的不对,现在是新时代新女性,就连政府都在号召男女平等,不管是男是女都要读书,尤其是女孩子更要读书,这样将来才能有一技之长,才能明辨是非。”说着就把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露出手腕上的洋金壳圆手表“以前我在外头读书的时候就有很多的女同学,她们的学习成绩从来都不比男孩子差,反而比男孩子更用功更刻苦,这块手表就是我毕业的那一天一位女同学送我的。”
霍金郡看着她手腕上的洋金壳圆手表,心里像是打翻了什么似的,五味杂陈“她一定很漂亮吧。”
“不,她人有些胖,人群之中也不是最耀眼的一个。”云逸朗目光深邃,推了推眼镜“但,我很钦佩她,她做了很多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云逸朗叹了口气“她很有志气,满心的家国天下,一腔报国热血,不过——”
“不过什么?”
“她死了。”
“死了?”
云逸朗看着霍金宜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伤感,过了一会儿又变得严肃起来,十分凝重地说:“如果你想考学,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