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羡词面无表情,只有眼泪不断。
晚晴吓坏了,雷守青却轻轻拉住她,“晚晴,让小姐自己待会儿吧。”
“什么?”晚晴呜咽着,不明白雷守青为什么这么说。
雷守青眼中溢满悲伤,对她摇摇头,把人拉出去了。
就留赵羡词一个人在屋里。
晚晴不敢走远,就和雷守青守在门口,带着哭腔说,“小姐一个人,我不放心……”
“晚晴,你放心,”雷守青说,“小姐会没事的。”
晚晴看着她坚定的样子,一时间竟相信了。半天,晚晴才说,“小姐从来没哭过。”
雷守青语气温和,“我想也是。”
“老爷去的早,府上以前是公子和夫人当家。但夫人事事只知道听公子的,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公子本就是个……”晚晴没有说出来,只道,“那时候,府上的下人吃了很多苦头。后来,小姐渐渐长大了就开始管家,约莫七八岁,我也是那时候才跟在小姐身边。”
“小姐开始管家的时候,我虽然小,爷知道小姐很不容易。她白天温温和和的对下人笑,努力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晚上在房间里的时候,却总是一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看着很让人心疼。夫人也不大管小姐,只有平时学礼数的时候,才对小姐亲近些。”
晚晴声音很轻,“小时候我娘对我不好,我家本来就是小姐家的下人,我娘见少爷喜欢漂亮姑娘,从小就盘算着让我给少爷当丫头,但我很害怕,那时候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就是看到少爷就害怕,府上丫头都这样。后来有一次,我娘打骂我时,是小姐救了我,还把我留在身边。我就做了小姐的贴身丫头。”
“听说大门大户的人家,本就有贴身丫头,在你之前,小姐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吗?”雷守青帮她擦了擦眼泪,又问道。
“有是有的。”晚晴说,“听说后来小姐身边的丫头都被夫人分给公子了,婆子们都说养公子不仅费钱还费丫鬟,结果家里佣人越来越少,就没有能长久跟着小姐的。直到小姐长大开始管家,府里才慢慢安稳下来。”
雷守青问,“公子的丫鬟就少了吗?”
“没有。”晚晴摇头,“夫人倒是不反对小姐管家里的事,说以后嫁了人也要会管事才不吃亏。少公子那时候大些,就不大在府上,说去上学,整日不知道在哪里。小姐把自愿去少公子的丫鬟都分给了少公子,但后来就没人愿意去了,少公子来闹过几次,都被小姐拿着管家的账册顶回去了。再后来,少公子就自己去外面买丫鬟,看上哪个顺眼的直接买回来。”
说到这里,晚晴眼睛又红了,“小姐很不容易,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却一直对我和府上的下人很好。小姐说,大家过得好,府上才有好日子过。”
雷守青听得感慨万千,“但小姐这样,怕有歹人使坏。”
“小姐也不是对谁都好,”晚晴说,“原来有个管家偷钱,还是跟着少公子的人,最后小姐趁着少公子不在家的时候,打了他一顿板子,逐出府去了。小姐还说,人都有好心坏心,不管心是好是坏,不得做坏事,否则一律杖责逐出,该送官的送官,该法办的法办。”晚晴很认真地说,“小姐是个很厉害的人!”
雷守青想想当初与赵羡词初遇的情景,不得不赞同道,“你说得对,小姐很厉害,要是个公子,一定能干出大事!”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赵羡词对她笑笑,“不是公子,该干的大事也要干。”她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要不是眼睛还残留着红血丝,几乎没人能想到,就在刚刚,这位姑娘还恸哭不已。
“小姐!”晚晴激动地站起来,紧张地问,“小姐,您还好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羡词摸摸她的头,“没事,傻丫头。”说罢,看一眼雷守青。
雷守青局促地对她点点头,“小姐。”
赵羡词正色对她说,“守青,我以后会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跟在我身边,第一要紧的事,就是要放下刚刚那偏见。记得吗,你以前说,乡下女子也能成事,我们难道比她们差吗?守青,我们会做的更好,你要有底气。”
雷守青顿顿,忽而挺了挺胸膛,“小姐放心,我记住了!”她神色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让一旁的晚晴都看呆了。
“小姐——”晚晴瘪瘪嘴,犹豫一会儿才说,“小姐,难道以后小姐不要我了吗?我——我也可以!”
“你当然可以,”赵羡词说,“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没有比你更聪明伶俐的。这些日子,我带你去牧云处,不就是因为你能帮大忙吗?”
晚晴就高兴起来,“小姐,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保证不讨价还价!”
赵羡词又揉了揉她脑袋,这个小丫头因为自幼相处,赵羡词常常都拿她当妹妹看待。于是温言道,“你呀,只有一个最大的毛病。”
“什么?”晚晴期待着,却不见她家小姐开口,急道,“小姐,你快说呀。”
赵羡词眨眨眼,“就是这个毛病,急躁!以后改了就好,说起来,守青虽然不急躁,但是容易冲动,你们二人都要注意些才好。”
“小姐说的是,”雷守青道,“不过,我觉得小姐你也有一个最大的毛病。”
“哦?”赵羡词挑眉,“你且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