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晌午,烈日当头。
原本川流不息的马路此刻空无一人,宽阔的柏油路除了树荫下还有些能站脚的地方,其他暴露的地方全被烤得几乎冒出了油。
车少,行人就更少了。
云霄区离市中心很远,来来回回只有21这一路公交车。顶着烈日,公交车缓缓停在了终点站,女孩拎着皮箱艰难地走下去。
“你真打算去那个野鸡大学?姐妹,成绩好就能任性吗?”电话那头伊嘉嘉还在挣扎着做最后一次劝退。
“……这是重点大学。”温泞抖开遮阳伞,面不改色地扯谎。
“哪门子的重点?百度百科新建立的文档时间就停留在今年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它是不是觉得大家都是二百五?”
被强行扣上二百五帽子,温泞极力摘掉:“……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呵呵。”伊嘉嘉用语气词结实有力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她似乎觉得还不够,电话里噼里啪啦一阵键盘声,念经似的读:“神明大学,亚洲第一所建立的大学,综合教学质量排名第一……啧啧啧,哪来这么大脸给自己贴金。”
说着,她继续往下念:“吴刚,林学院院士,林业工程与森林培育学科创新引智基地研发领头人。
孟婆,食品安全系教授,曾被聘为遥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特聘科普专家。”
话音到这顿了顿:“你听听,这是正经教授的名字?”
温泞:“……”
“名字不能否定自身价值,咱们高中那个叫狗子的同学你不是也挺关照的。”
“……”伊嘉嘉自闭了,拒绝和这个偷换概念的女人沟通。
劝退无果,她撂了句[等你退学明年来做我学妹]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将好友糊弄过去,温泞继续往前走。
路过共享单车停车点,斜眼看见那排车不知道被谁踹歪了,多米诺似的倒在地上,明晃晃看着极其不顺眼,她脚步一滞,抬头左右张望一圈。
这会儿大中午,大街上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再迟疑,她快速走到单车一侧,一个挨一个费劲地把车子拽起来,然后码整齐。车子重新变成一排利落的直线后,热得满身是汗的她毫不留恋地钻到树荫下。
那排被扶正的自行车闪过一道细微的金光,钻进了她脑海里。
【维护公物,无当事人感恩,功德值+1,当前能量槽-1114900/100000000】
“……”温泞看了眼自己能量槽内那道细得如同针尖似的负功德值,饶是有心理准备可还是禁不住眼皮跳了跳。
这是她十八岁生日当天突然冒出来的功德系统,系统当天画了大饼,说积满这个能量槽自己就能羽化登仙。
能不能积满暂时不提,能量槽里成万的负数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她十八年的岁月里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她做什么了?
温泞挠破头都没想到几个。
难道是幼儿园被臭哄哄的小子拽了辫子,她往他床上倒水,骗老师说他尿床?
还是初中,被学校大姐大围追堵截硬说她是绿茶婊的时候,从楼顶把大姐大写给好几个人的情书打印出来扔的满天飞?
没道理啊。
没想能成仙这种不着边际的大饼,安于现状的温泞对这个系统可有可无,偏偏那个负数值实在太难忽视,忍了半天,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她还是问了句功德为负会怎样。
系统莫得感情,简单概括功德为负下个轮回就要入畜生道。
功德亏损严重的要被黑白无常勾去地府,由阎王爷判定去哪层地狱呆着还债。
温泞找了个树荫靠在树旁缓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颗快热化的陈皮糖,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陈皮滋味让人口齿生津,暑气也随着消散了几分。
含着糖块,她心不在焉得发呆。
养父母从小将她领回家当亲生女儿抚养,去年两人车祸去世,她拥有了一笔不菲的遗产。原本是想按部就班念个大学,步入社会找份清闲的工作。现在一个系统突然让她咸鱼打挺,每天日常迷信攒功德,还要顶着二百五的头衔报名了这个名字和性质都很迷的大学。
神明?不就是等同于神仙。这种封/建名字是怎么过审的?
温泞做好了世界观遭受更猛烈颠覆的准备,可系统见她录取后,除了每次报功德值就再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