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刘望发在网上的那段分享经历的视频被有心人顺藤摸瓜，扒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而在那之后，刘望所供职的广告公司很快就收到了几封邮件。
看着黄经理的态度，书雁心中大概有了数，那几封邮件一定不是替她歌功颂德的。
书雁简要介绍了事件始末，但她也同时发现黄经理对此并不感兴趣，在书雁说话的时候，黄经理不耐烦地整理起了桌面的纸笔。
于是书雁很有眼色的用三言两语结束了这个话题。
“小刘，这是你的私事，我不想去管，但是你要知道，公关部门是我们公司对外的口子，以后你是要跟着前辈出去同客户洽谈的，你代表着的就是我们公司。”
“你在网上这么知名，而且还具有很大的争议性，那些网友可以把你的工作信息扒的底儿掉，那将来你跟团队做项目的时候，他们会不会突然又冒出来捣乱？”
“虽然我不是你们公关部的，但是作为一个经理人，我深知公司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才，而你需要做的是履行好一个螺丝钉的职责，而不是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腥风血雨。”
“刘望，公司用人是要计算成本和风险的，我把你招进来就必须考虑这些问题，但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成功把自己的风险等级提升了好几个层级”，她叹了口气，“面试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惹事？”
黄经理交叠着手指，不怒自威，挑剔的眼神在刘望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抛开我们的上下级身份，作为一个长你几岁的女人，我给你一句忠告。”
“安分一点。”
......
几分钟后，书雁离开了黄经理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书雁垂着头，一声不吭。
她胸中郁结，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快要生生被噎死。
对于黄经理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去认同，可偏偏对方又是站在工作的角度上深明大义，而这样的立场让书雁无法辩驳。
没错，作为一个劳动力，书雁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的身上背负着很多网友的恶意，与她相关的一切都很有可能会被波及；她不是一只顺从的牧羊，她在遇到咸猪手的时候会不顾一切的为自己抗争，但黄经理想要的是一个更听话的职员。
书雁让她不满意了，可书雁并不想认错。
有一句话黄经理没有说错，这是书雁的私事，她不想管也不应该管，但是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社会里，社畜的工作和生活真的能分得开吗？更何况，对于那些人肉她的人来说，他们真的会因为刘望的职业与她起诉咸猪手无关而不去写匿名信么？
在这之前，书雁的愤怒都有一个明显而清晰的指向对象，徐建国、徐家栋、张超杰......冤有头债有主，书雁可以毫不留情的回击。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面对现在的处境，她能去怪谁呢？
冷漠的黄经理？不择手段的网友？还是当初决定把事情闹大的自己？
这就像一道无解的题目，错综复杂地交织成沉重的枷锁。
背负着这道枷锁，书雁觉得一阵阵窒息。
......
刘望的直属上司在同几个领导通过气之后便给刘望发了一纸调令。
“你被调去档案室了。”直属上司似乎很忙，宣布了这项决定之后就匆匆去了不知哪里。
公司当然不会开除她，刘望没有明显过错，如果公司开除她那么就会面临着高额的赔偿金。
档案室是个冷板凳，书雁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用意，她不能再接触公司的项目了，工资也会相应降低，从今往后的每天就要面对着一摞摞废纸度日，本就枯燥乏味的工作变得更加死气沉沉......
他们想逼她辞职罢了。
“系统，系统，你在么？”
书雁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里，满眼茫然失神。
“在的，亲爱的宿主，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么？”
系统的声音一如往日的甜美，可宿主书雁的心境却变了。
“我搞砸了。”
书雁随即意识到自己在脑海中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她慌忙扯下一张纸巾，抬起头用纸巾的边角去蘸拭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再难过也不能晕妆，这是职场女性最后的尊严。
“我对不起刘望，我把她的工作都搞砸了。”
书雁内疚不已，刘望才刚刚进入职场，她明明很高兴能到这家大公司任职，她明明前途一片光明......
可现在就因为自己，就因为自己这个“姐姐”，刘望几乎是等同于在事业上被判了死刑。
书雁蹲下身子，在狭小的隔间里低声哭着，她只是想要帮助刘望，只是不甘心看着刘望被咸猪手白白占了便宜！
她本以为把张超杰送进监狱就算画上了功德圆满的句号，而那场网络上的话题讨论更是锦上添花，她以为自己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看起来不过是自作聪明！
“我好失败，对不起，我好失败......”
书雁能够打败徐建国、能够打败张超杰，可她却打不过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宿主大大不要哭了，嘤嘤嘤，系统也跟着你变得好难过，请宿主大大振作起来，这不是你的错，这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故事线，宿主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因为一切还没结束，不然系统就把您传送到下一个世界去了，呜呜呜，宿主大大不要哭了。”
......
......
当天晚上，书雁早早回到了家，她拉上窗帘，一个人抱着双膝坐在地毯上，默默不语。
就这样发了一会儿呆，书雁拿起手机，机械地点开微博翻看起来，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习惯去网上找点小猫小狗的视频，看着它们的葡萄圆眼和粉红脚爪，书雁才能暂时忘记生活的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