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被她吓了一跳,小姑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阿黄急的汪汪叫。
学校里的教工宿舍内,穆老师正拿着脸盆从洗漱间出来,刚要回宿舍就听到学校外传来一声声惨不忍闻的犬吠。
她小时候养过狗,能大概从狗的叫声里听出情绪,这样的吠声听起来非常像是悲哀无助的求救。
也许是它的同伴死了吧,在这贫瘠的土地上,人都在受苦,更何况是狗呢?
穆老师这样想着就推开了自己宿舍的门。
来到这里支教的经历让穆老师增长了不少人生阅历,这世上有地方太平盛世、车水马龙,相对的就有地方每天都在上演着穷乏的悲剧。
穆老师在原来居住的城市时收养了不少流浪的猫狗,如果是在从前,听到这样凄惨的犬吠,穆老师是一定要出去查看一下的,哪怕是把它的同伴厚葬了也好。
可是随着经历的多了,一颗心便也千疮百孔。深知自己的无力,穆老师看了看这间狭窄破旧的小屋,这是学校的资产,她不能私自在这里养宠物,不然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窗外的哀鸣一声接着一声,乡下没有城市的喧嚣,夜晚寂静的可怕,这一声声的呜咽像是铁锤一样敲打在穆老师的心口,让她辗转难眠。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趿拉着拖鞋就出了门。
学校门口警卫室的大爷也听见了狗叫,然而与穆老师不同,大爷没有那么多柔软情绪,做到一半的美梦被打断,大爷不悦的皱着眉,抄起墙角的打狗棒就走了出去。
团团转的阿黄终于看到了摇晃的手电灯光,它知道有人来了。
看门大爷循着叫声找了过去,这附近的野狗都怕人,吓唬吓唬就跑了,可是今晚的情况却有点不同。
大爷眼见着一个土黄色的残影向自己飞奔,那狗非但不怕人,反而还主动来扑人,看来这是只患了狂犬病的疯狗!
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握住打狗棒的手又紧了紧。
阿黄本想去拽他裤脚,可是大爷以为它要咬自己的腿,手中的棒子舞的猎猎生风,阿黄险些被打中,后退了几步之后朝着大爷汪汪的叫唤。
一人一狗正在纠缠,大爷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然后就听见一个年轻女人的呼喊。
“招弟?是招弟吗?!”
穆老师的手电照到了一个小小的身躯,她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
大爷这才注意到那边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他无心恋战,抬脚把阿黄踹远,赶忙过去查看情况。
徐招弟双目紧闭,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穆老师拍了拍她的脸,只觉得温度烫人。
“这是你班里的学生?”
天寒地冻,徐招弟也不知在这里躺了多久,穆老师一手伸到徐招弟膝盖下方,一手托住她上身,小女孩的身子轻飘飘的,穆老师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也能轻易抱得起来。
“是我班上的,大爷您帮我搭把手,先把她放我宿舍里去。”
......
书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景物。
这里看上去像是上个世纪的大学宿舍,头顶是拼在一起的木头床板,墙上刷着一层蓝绿色的漆,室内灯光昏暗,耳边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书雁张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火辣辣的疼。
“你醒了?”
穆老师刚从医务室回来,见招弟睁开了眼睛,她连忙伸手去试对方额头的温度。
还是有点烫。
穆老师深感内疚,也不知这孩子在外面躺了多久,都怪自己,怎么就不早一点出去查看呢。
“先起来把药吃了。”
书雁这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穆老师的宿舍里,她刚才晕倒了,多亏了阿黄,不然可能早就冻死在外边了。
一杯温水下肚,书雁觉得自己终于续上了命,再看向穆老师的时候,徐招弟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出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在这个时代,电话还没有普及,手机更是没人见过,穆老师把她放下以后就嘱咐看门大爷留意一下,如果徐招弟家长找过来就告诉他们招弟现在在自己这里,不用担心。
然而徐建国和赵彩玲根本没有担心,他们家的院子里有一处窝棚,徐招弟经常被他们罚住在那里,所以他们觉得让她在外面住一夜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