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甚怒,姬夫人不得出宫半步,惠宁宫失势已成定局。”洪公公的身子佝得更低了,一副低沉沙哑的公鸭嗓也跟着矮了一分,小意道,“良人得了公子泮,那太子之位……”
“这是一个奴才该说的话?”良人柳眉轻挑,微怒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洪公公赶紧跪下,身子瑟瑟发抖,额头上已有了密密汗珠。
“起来吧。”半响,良人眼珠一转,这才缓缓开口道,“莫说王后早有了公子译,就那楚美人,不也有公子韪在前面挡着,本宫哪敢有什么奢望。”
洪公公一听,这良人话里有话,赶紧起身道,“宫里宫外私下里都在议论,大王迟迟不立太子,怕是另有所虑,贤宁宫势弱,楚美人性情孤僻,无有援手……太子之争,公子泮未必就没有机会。大王正值壮年,千秋万代,也不知将来还有多少公子。倘若提早谋划,可占先机。良人有意,则当断则断,事不宜迟。”
“本宫孤儿寡母的,又有什么依仗?”良人不动声色,挪了挪身子,道,“且不说王后势大,单是那楚美人,断不是无有援手,也不知道暗地里在谋划着什么呢。只是不知道公公对那楚美人又了解多少?”
洪公公愣了愣,心想良人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听到了什么?眼下情势不明,即便自己有心投靠了睿宁宫,也还没到把底牌悉数亮出来的时候,心下一动,赶紧道,“奴才有个小公公在贤宁宫做事,倒可有托他打听些许。”
良人半眯着眼,似听非听,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半响才开口道,“那就有劳公公了,且退下吧。”
看着公公远去的背影,良人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心想,难道本宫还不知道你是王后安插进来的眼线?你又怎么知道,本宫就没留有后手?
此时,新生公子泮正躺在良人的旁边,安静地睡着。
良人盯着婴儿端详了好一阵,长长一声叹息,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随即叫来贴身宫女,小声低语一番。
不日,后宫传去惊人消息,惠宁宫和睿宁宫共两宫反目成仇。许是江良人新贵,一众丫鬟仆随主荣,失了往日的低眉顺眼,竟然欺负到惠宁宫的丫鬟头上。那位公子新丧的姬夫人一怒禀了王后,睿宁宫的肇事丫鬟被打了板子,逐出宫外。
本以为此事已了,但那位新近得势的江良人全然不顾往日主仆恩情,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大王迁怒于姬夫人,本已失势的姬夫人被打进冷宫思过,暂保尊位。
芦王即位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后宫贵人被打入冷宫,姬夫人此前独得大王恩宠,此番责罚,实属严厉。
“先是新生公子被诛,今是惹恼了得宠的江良人,惠宁宫难有再起之势了。”
“江良人此前不过媵女之身,此番曾经的主仆反目,打的可不仅仅是姬夫人的脸,就连王后的面子也被损了不少。”
宫里那些聪明人议论纷纷,望着深深的后宫自问,这后宫的风向终于要转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