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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辰身负重伤,失血过多,必须要找个正规的医馆医治一下。  一路上,沈月看到有草的犄角旮旯的地方就蹦过去挖,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了几棵止血的药草。  她找了块石头将草碾开,替沈辰敷在了几处较严重的伤口上,而后叹了口气道:“这些药草过于粗浅了,敷了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沈辰趴在马背上,已经昏睡了过去。  战秋狂道:“有总比没有强,再往前走有个镇子,总能找到大夫和药材。”  沈月侧了侧头,瞥到战秋狂那条血淋淋的胳膊,大惊道:“我忘了你也有伤!我给你也敷些药吧?”  战秋狂白了她一眼:“我要是等你的救命药早就跟你哥一样昏倒不起了。我方才自己点了止血穴了。”  沈月呼出一口气,心中却起了惭愧之意。再怎么说他这一刀也是为她受的,她跟哥哥的命也是他救回来的……  月光朦胧,战秋狂在前方牵着马,沈月跟在他的身后。  她扯了扯自己的辫子,就听战秋狂问道:“喂,锦衣卫为什么要便衣抓你啊?”  沈月垂了垂头,贝齿咬了咬娇嫩的下唇:“我想,他们是听到了一些传闻……”  战秋狂微侧了侧身。  沈月继续说道:“沈家庄出了内鬼,定是他们告的密。”  战秋狂被她这种大喘气的叙述方式惹得极其不耐烦,高声吼道:“你就不能直接说是什么事吗?!”  沈月道:“我自幼便有一种能力,能窥察他人气场……”  战秋狂猛然停住了脚。  沈月却焦急的催促道:“秋狂大哥,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再次抬脚前行后,沈月才缓缓的解释道:“许是我自身身子孱弱,他人的运势气场在我眼里便分外明显,我自幼就能看出周围人气场强弱……”  战秋狂突然道:“那方才我救了你后,你也看到我的气场咯?”  沈月微点了点头:“是能看出。虽然秋狂大哥的气场强稳,却隐约带了些莫名的闪动,那时我就猜测你大概会受些皮肉伤。”  “何止是皮肉伤?!“战秋狂不满道”要不是爷我反应快,半个胳膊就没了!“  也不知是愧疚还是自责,沈月微红了脸,垂头不语。  战秋狂恍然大悟:“难不成就是因为你有这种能力,胡堃才要抓你回去的?”  沈月低声道:“爹爹审时度势,未雨绸缪,自我小时童言无忌无意中道出天机,他便叮嘱我不要将这种能力宣扬出去,这么多年了,除了爹爹和哥哥,这件事也就只有元老级的人知道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鼻子一酸,险些落泪“究竟为何,沈家庄要遭到这种劫难……”  战秋狂摸了摸鼻子没出声。他虽然经常混在女人堆的温香软语中,却不喜欢麻烦的女人,女人哭,就是最麻烦的事。  好在沈月及时收住了情绪,说道:“这世上最便宜的事就是说便宜话,不管任何事,但凡经过几人的转述后,总会变成另一番样子。也不知我的这种能力被他们以讹传讹的有多么神乎其神,这才惊动了胡堃。他一心想要篡位……”  沈月猛然停住了嘴,即使周围没有外人,要她评判这种有关皇权的话,她还是很讳莫如深的。  胡堃也许是想让她窥探下谁有帝王之相。  战秋狂笑了笑:“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我还以为是胡堃看上了你要娶你做小老婆呢。我就说嘛,以你这种平平的姿色,怎么会入得了胡堃的眼?”  沈月咬了咬下唇,露出一副愤愤的表情。  可是心情却比刚才轻松了太多。  他们带着沈辰彻夜未眠的赶路,第二天在路旁拦下了辆马车。  马车上的人住在前面的村镇上,是外出采办的村民。  村民很热心的招呼他们上了车。战秋狂却依旧骑着那匹白色马驹,冷峻的脸上带了抹不健康的苍白。  沈月是个擅于观察且心细如针的人,她将战秋狂的举止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  他们在下午抵达村镇。第一时间找了镇上医术最好的大夫疗了伤。  侯不空的死讯大概还要有一段时间才会传到金陵,在这段时间内,沈家兄妹是安全的,沈辰可以安心养伤。  大夫为沈辰看过了伤势,沈月一把拉住了他,急道:“请您帮这位大哥也看看吧。”  战秋狂难得的适时沉默,老老实实的伸出了那条受伤的手臂。  沈月从身上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了大夫,入夜,他们就在大夫家里住下了。  战秋狂挥手让沈月去睡觉,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倒是战秋狂,最后抱着长刀窝在椅子里睡着了。  后半夜风顿起,下了场骤雨。雨势不小,打落了院内才发了嫩芽的新叶。纷繁的雨声却没有打醒战秋狂。    第二日,沈辰恍恍惚惚的醒了过来。  沈月惊喜的跳了起来,出去熬药了。  战秋狂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那把长刀,直至刀锋的光芒再次闪亮如昼。  沈辰轻轻出声:“战老前辈打造的这柄秋楚刀果然名不虚传。”  战秋狂听到沈辰提及自己的师父,嘴角勾了勾,心内生起些许温暖。  沈辰再道:“秋狂兄一路都在暗中护送谢姑娘吗?”  “不然呢?这不是你交待的差事吗?”  沈辰半闭了眼睛:“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感激你……”  战秋狂将秋楚刀插回刀鞘,连声打断他:“得了得了得了,我听不得这些酸不溜丢的话,而且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在连夜赶回来找你时,听及一位老前辈说屠昀司要上苍然堂取辛苍的命,若这个消息不假,你的那位谢姑娘肯定也会跟着去的。昨天我听镇上的人说,今日便是辛苍的寿辰。”  沈辰捂着胸口就要起身,激动的咳嗽不止。  恰巧沈月推门而入,她快步迎过去扶住了沈辰。  沈辰两道浓重的剑眉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他急声的对着战秋狂道:“秋狂兄……请你……”  战秋狂白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啊,这事你趁早打消念头。我又不是什么世家公子,也不是什么威震武林的正派大侠,人家苍然堂凭什么请我去?难不成你要我做梁上君子偷偷摸进去?”  沈辰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再者说了,我看你那位谢姑娘挺能耐的,那日若不是霍飞风从中捣乱,她都能一人以敌黑锋剑柳饮雪!你就别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沈月突然出声道:“秋狂大哥,我哥哥在关外对谢姑娘一见倾心,若不是因为师父闭关需要人从旁看护,他一早就跟着谢姑娘回来了,也不会叫你先行上路,既然你答应了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战秋狂蹦起脚来:“喂,你们这算什么?兄妹俩欺负我一个孤家寡人吗!?”  沈辰一双漆黑的眸子愈发幽暗,他拉了拉沈月,俯身卧在床上,语调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与惆怅:“月儿,别说了。要怪只能怪我力不能及……”  战秋狂最听不得这种话,他烦躁的挠了挠头,而后一脚踹开了门,气道:“我早晚要被你们这对兄妹俩折腾死。”  他握着刀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一只手才包扎好,却好似没被伤过一般的灵活。  沈月不了解战秋狂,还以为他是被气走了找地方去寻清净了。沈辰却道:“他这是答应了。”  沈辰心系谢尔安危,说出要战秋狂相助的话是情急之下的真情流露。战秋狂这一答应,反倒让沈辰有些无所适从。  他想起战秋狂在危难间挺身相救,连鲲鹏刀都被逼着使出来了,为了救自己的妹妹白白挨了一刀,眼下他还为儿女情长这种事厚脸皮的求人家,一时就觉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胸口直堵得慌。  沈月生性温和,心里却洞察明细的透亮如明镜,一眼就看出来沈辰的心思。她边喂着沈辰汤药边道:“这位秋狂大哥倒是很有义气的人。”随即她话锋一转“哥哥要真是那么喜欢那位谢姑娘,不妨亲自为她做些什么,她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年,身怀大仇未报,心中肯定极孤独难捱,若能有一人在她背后成为她的支柱,她必然心怀感念。”  沈辰道:“感念之意不算真感情,我虽想能与她并肩而立替她遮挡伤害,却不想她因感恩觉得亏欠于我,说到底我亏欠秋狂兄的也很多……”他看了看沈月,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神色,道:“你说的对,秋狂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不管是在关内还是关外从来不缺朋友。虽身在名门世家,却有苦难言,有家不愿回。这次北上,我也算不准他是什么心思,又不能问他……”  “难道……”  “是啊,再往北就是百里城了。”  沈辰对着自己的妹妹温柔一笑:“秋狂是个学武练武的奇才,天分极高,悟性又强,自小便展现了与众不同的那一面,可惜……”他顿了顿,又道:“他从小跟在战老前辈身边,是情如父子的关系。战老前辈不吝绝学,悉心传授,秋狂又是夜以继日的刻苦练武,付出的辛苦比大多数人都要多,以他目前的武功造诣,在江湖中可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月儿……”  “嗯?”  “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  沈月懵懵懂懂:“什么?”  沈辰微微叹声:“若你能得他的庇护,我也算可以放心了。月儿,我想你能跟着秋狂兄——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