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秦老夫人就要摔倒，代宗倒是暂且停下了脚步。只是自始至终，他一直都没有要走下丹陛，去扶一扶秦老夫人的意思。

代宗冷冷地看着秦老夫人的背影，眼里的嘲弄和冷意丝毫不加掩饰。

至少此时此刻，在场的人不难看出，他是恨不得这个功臣遗孀、边疆强将之母，就这样死在含元殿里的。

袁景知转头看向代宗，眼里一片幽深，深不见底。

代宗被袁景知看得一阵不悦，冷哼道：“太子为何如此看着朕啊？”

是啊，为何？

他也究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代宗，代宗自己难道不该清楚吗？

袁景知微微眯起眼睛，许久才收敛起一切情绪，不卑不亢地躬身，说道：“皇叔。秦老夫人毕竟是镇国公之母，有功于社稷。您若是这样冷淡地对待她，恐怕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代宗冷哼一声：“太子何必危言耸听。天下人的心，只会站在朕这边。”

袁景知原不过是随意提点代宗一句。既然代宗不肯听，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便沉默了下来。

只是，对于代宗的刚愎自用，袁景知倒是又认识了一遍。

方才秦老夫人进来禀报一番，这会儿代宗的心情也并不算好。他冷眼斜睨着袁景知，阴阳怪气的看了一会，忽然冷笑：“看不出来，太子倒是很关心秦家的人啊。”

袁景知微微蹙眉，四平八稳地答道：“皇上言重了。对大衍的功臣，臣向来是如此看重的。不管是秦家，还是宋家、齐家。只要站在这里的人有功于大衍，臣就会一视同仁。”

秦宋齐这三家，都是不听他话的。

代宗听得恼怒，冷笑道：“太子，你眼里的有功之臣，标准倒是别致得很。”

袁景知淡淡道：“不敢。”

不敢？这小子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代宗冷哼一声，心里忽然起了杀心。

袁景知不是想保全秦家，甚至是借机拉拢秦家一门么？既然如此，他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若是秦家和李家这结亲的事情，成了板上钉钉。他倒要看看，太子到时候还怎么拉拢秦家！

代宗想着想着，心思定了下来。

他冷眼看着袁景知，哼笑一声道：“方才秦老夫人和朕说的事情，太子想必也听见了吧。不知太子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啊？”

好端端的，代宗问他对这件事的想法做什么，这件事必有蹊跷。

袁景知蹙眉，想了想，四平八稳地回答：“古往今来，这婚姻之事都是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皇上虽然想要将秦大小姐赐婚给李家大公子，但秦大小姐的祖母却显然不同意此事。这件事既然得不到长辈的认可，便是继续定亲也是无用。既如此，叔父还是收回成命的好。”

代宗冷笑一声：“哦，是吗？难道朕这个天子，还不比秦家和李家的父母尊贵吗？难道这门婚事，让秦李两家的父母出手就行，让朕来出手就不行？”

“皇上……”

袁景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必多言，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代宗带着怒意冷哼一声，眸色沉沉地道，“朕会择日，给秦歆和李家那小子赐婚。”

说着，他得意洋洋地看向袁景知。

代宗本以为，自己会看见袁景知因丧失得力同盟，而变得失魂落魄的面容。谁知袁景知非但没有失魂落魄，反而还直直地看着他。

袁景知一时没能掩藏好情绪，一双眼睛宛若来自九幽地府一般冷到骨子里，眸光寒浸浸的。

即使代宗已经做了许多年的皇帝，这会儿还是难免被袁景知看得悚然而惊。

他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往后后退了几步，怒道：“你！袁景知，你要弑君么？！”

袁景知没有说话。

眼下，他的确是不想弑君。但若是继续和代宗一起待在这里，难保他会生出弑君的冲动来……

现在，代宗为秦歆和李兆赐婚的念头已经昭然若揭。眼下，恐怕是谁也拦不住他了。而以袁景知自己的身份，更是没有办法直接阻拦。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暂且离开这里之后再做图谋。笔趣阁lifank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