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头顶绿帽的所爆发得怒气,与他们是不是喜欢这个女人毫无关系。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和体面。好比庭有红杏,我可以不喜欢不赏玩,但你不能越过墙头探到别人家去。
元钦一脸无辜:“陛下休要听外族人胡言乱语,我与徐将军素未谋面。更无私情。”
蒲衣觉垂眸正视元钦的脸。不喜他时,便觉得此女与元壅眉眼相似的很,连信口雌黄时那义正言辞的模样都如出一辙。当年元壅也是如此,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最会打着社稷为上的幌子否决与他相左的政见。他即便已经攥住了幼主的脖子,将他当奴仆奚落。在朝臣面前也能推得一干二净,叫别人抓不住把柄来。
元钦此人,甚肖其父,还多了点其父没有的市井油滑。
蒲衣觉不与他争口舌,只吩咐殿外的内官:“去把徐元起唤来。”
元钦下意识捂脸,他可以在后宫众人面前从容女装,但要他身着裙袄去见心中偶像,他的羞耻之心不允许:“莫要唤将军了罢,臣妾愿以亡父身后安宁起誓,臣妾未与徐将军私下接触过。”
蒲衣觉气笑了:“你与元壅有何情分,以他起誓作甚?”
元钦好歹是顶着元壅爱女的名声嫁进来的,又是一顿信口胡诹:“臣妾蒙受亡父十六载养育之恩,劬劳未报……”
“你当真以为朕会留元壅疼宠十六载的嫡亲女儿在宫中那么多年?你分明只是个私生的。”蒲衣觉瞥他,满意地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浓重的恐惧,“朕否了慕容妍,只不过是给你留点颜面。”
皇帝在红杏出墙这件事上,是宽容也没了,大度也不见了:“夜会外男之事你若不认,朕还可以调阅长安城的出入志,盘问当天的酒楼伙计。你出宫,总不是两只脚走出去的,总有人为你抬轿,安排车马。总不会每个人都重刑之下还能守口如瓶……”
元钦后退两步。他两齿打颤,身形摇摇欲坠,害怕得几乎要厥过去。
他过去近三年都是以元壅爱女的身份在宫中行走。皇帝和后宫其他人从未提出异议,他便自然以为此身份固若金汤,大可放心使用。可他实际上并未元壅所爱,更非元壅之女。他只是个被元家废物利用的不受宠私生子。
如今蒲衣觉拆穿他“私生”的身份,叫他警钟鸣响……莫不是也知道他不是私生女,而是私生子!
那他的项上人头和脐下三寸还能保住???
“日光之下,并无秘密。”蒲衣觉没get到他恐惧的点,奚落道,“我只当你是个乖巧的兔儿,没想到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荡.妇羞辱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否定。蒲衣觉本以为元钦会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跪地求饶。他非得见到皇后丑态百出,方能消心头之恨。谁知这羞辱完了,元钦两齿也不打冷战了,身形也不摇了,惨白的脸色都多了几分红润。
恰似枯木逢春,久旱甘霖——原来皇帝并不知我若撩起裙子……哈哈哈哈哈
蒲衣觉:???
被蒲衣觉亲手喂下定心丸的元钦,又有勇气打面前这条恶龙了。他双眸滴溜溜地转,眼看着瞒下那夜私会的事难度系数颇高,索性另想出路。几息之后,他一不做二不休,骨碌碌半跪在蒲衣觉跟前,抱大腿哭诉:“陛下,臣妾去见徐将军,可全是为了你!”
蒲衣觉怕水的猫儿一样往后跳,又被元钦缠上。
元钦此人生长于民间,给他当了三年皇后都学不会皇家的矜持,论起死皮赖脸来街头乞丐都要让他三分。他紧紧抱着皇帝的腿,怨妇的戏码说上就上:“臣妾早就与陛下说过,宁死不愿与燕人称姐道妹。陛下却一意孤行,非要纳她们入宫。”
蒲衣觉没和人这么亲近过,往日里也没有哪个妃子敢来抱他大腿。他想要把人踹开,又干不出对女人动手的事来。一时还真乱了步调,
这么僵持的功夫,元钦打蛇随棍上:“陛下若得了此等佳丽,后宫哪里还有臣妾的立身之地。便是日后的一点盼头也没有了。陛下你知道从天黑等到天亮是什么滋味吗……”元钦装起女人来天分颇高,端的是楚楚动人,哀婉非诚,十足一个嫉妒的怨妇形象。
元钦自己也是男人,他最知道男人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女人心软——就是在认为这个女人把心交给自己时。
蒲衣觉去掰他双手,嘴里依旧敷衍,却果真没有一开始这么横眉怒目了:“朕上次跟你说过了,慕容氏过来不过权宜之计。”
男人什么时候会退让,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就是在这个女人表现出爱到疯狂时。
“陛下可知我前夜为何去见徐将军?”元钦一手抚上头顶的发簪,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散发着戏精的战栗,“陛下你错了,臣妾去见的不是徐将军,是慕容妍。臣妾那晚就想着,与其让你见了这天下第一美人之后,再也不记得臣妾。不若我去杀了她,叫你一辈子忘不了我!”
说罢,发簪的尖锐抵上自己的脖子,金簪沾染上血的殷红,彰显出张扬而烈性的美:“可恨那天燕人连夜折回,臣妾不想给陛下和徐将军添麻烦只能收手……如今陛下既然知道那夜我去了,想来是不会放过我,左不过是在私通外男和谋杀慕容氏之间挑一个罪名赐死……”
蒲衣觉的思路完全被皇后的动作打断,他也顾不上治皇后的罪了,下意识就去抢皇后手中的发簪:“你先撒手,朕命令你撒手!”
“与其被陛下赐死,臣妾不若自我了断以证清白,免得死后还要疑心臣妾偷人。”皇后这辈子都不知道做贞洁烈妇这么爽。起个范儿就演上瘾了。他蜷着身子护着发簪,不叫皇帝抢去,嘴里也不闲着:“臣妾对陛下之心,天地可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