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的话本子讲的是《风流太子与娇蛮小娘子记事》
今姒看得正兴头,遂昨夜便读晚了些时辰,现下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打着瞌睡,
今姒肌肤生的细嫩瓷白,大有欺霜赛雪之意,所以眼下得乌青格外明显。
钱氏用手绢包着剥了壳的鸡蛋,替她轻柔着眼圈。
一边心疼一边数落 “ 瞧瞧,这乌青吓人得紧,傅今姒,你可是又整夜读话本子了?”
傅家的马车里面,垫了厚厚的软垫,今姒窝在里面不觉得颠簸,甚至沉沉的睡了过去。
钱氏的问话,睡着了的今姒定是无法回答了,盯着小女儿憨态可掬的睡颜。钱氏想生气也气不起来。
只得无奈的叹口气,又小声吩咐车把式慢些,遇到石子也避开,免得将今姒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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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姒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与一片雾蒙蒙的猩红之中。
她试着站起身,摸索着向有光的地方慢慢挪去。
“知非哥哥,多放着番椒辣粉,唉对对对......”
今姒模糊听到小娘子娇俏明朗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
“知非哥哥,我本就是要将棋子下到这里的,将才手滑,放错了,你容我挪一挪。可先说好啊,我这可不是悔棋,我就是小小的挪一个位置而已......”
是谁在说话?为何这样熟悉?
今姒陷在红色的雾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偏着头努力去听,声音从何而来。
“知非哥哥,世人若不爱你,阿瞒爱你,疼你,怜惜你......”
“阿瞒不会舍下你......”
今姒蹙起了弯弯的眉,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阿瞒?望京城的世家勋贵小娘子里,大约只有自己一人,小字单名一个瞒。
“阿瞒,不可食太多番椒,仔细腹痛...”
今姒仍沉思不解时,出现了另一个少年清朗如珠玉的声音。
“是,阿瞒只是将棋子放错了地方,不是悔棋......”
少年的嗓音里带着无奈宠溺,今姒下意识觉得眼圈有些酸涩难忍。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瞪大想看清,眼前一片红雾,令她不知身在何处。
“阿瞒,母亲原来是因护我而亡,我还日日与杀母仇人们朝夕相对,不知为母报仇!我怎配为人子,他怎配我叫他一声父亲?”
少年的声音变了,带着哀凄的哭腔,像悲鸣的小兽。
今姒的胸腔酸疼得她几乎站不稳,她喘着粗气缓缓蹲了下来,不住的大口呼吸,想缓解一下心中的闷痛感。
脸上有冰凉的液体划过,欲落不落得挂在下巴上,今姒伸后知后觉的伸出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巴掌大的脸上都是泪痕。
眼泪?为什么自己会哭?
“傅阿瞒,你说你不会舍了我!”
今姒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又是这句话!这是第二次听到了,说话的少年是红衣少年!
到底是谁?望京城里有小郎君叫知非吗?
“阿瞒,温良如玉前一句是什么?”
今姒摸索着从地上站起来,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思索到,温良如玉的前一句,应该是端方如砚?可莫名其妙问这一句是做什么呢?
今姒想开口问对方,你到底是谁,为何与自己这样亲密,竟还叫自己的小字。
可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分明有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今姒有些恼了,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努力半响未果,也就颓然的放弃了。
罢了,再认真听听看,万一有别的线索呢?
心里这样想,今姒摒除杂念,认真的等少年再开口。
“阿瞒,是知非欠了你......”
随即,匕首没入血肉的声音,清楚的在今姒耳边炸开。
今姒猛然一口气喘不上来,跌坐在红雾当中,腿软得爬不起来。
第二回了,少年自戕的画面声音,每每感受到时,都让今姒不可抑制的发颤。
她下意识不应该,她总觉得那少年是个极好的小郎君,不该就落得这个下场......
眼前的红雾似乎在慢慢淡去,今姒胡思乱想间。
隐约瞧见红衣少年站在离自己十米开外,一颗巨大的海棠树下,朝她招手。
“ 阿瞒,喜欢吗?” 朦胧间,少年指着满树盛开的海棠色问她。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