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临近京都府,往来商贾众多,街巷上又是四处杂耍的艺人,才辰时过半,衙门边上馄饨铺里已经坐了好些人。
待柳惊蛰一步一回头进了衙门,她们就找着位子要了碗馄饨喝汤。
她们坐的位子临门边,能看见街上穿着大红袄跑来跑去的小童,杵着杆子卖糖葫芦串的,还有角落里要散钱的乞丐。
方寒露望着角落里怔了半晌,馄饨汤也不喝了,拉着寒白就提裙跑过去。
角落里一边摆破铜碗等着散钱一边往衙门口张望的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昨夜跪在门外磕头的老婆婆。
方寒露昨夜是扮作了柳哥哥的小童,所以老婆婆看见跟前鲜丽衣袄的小妇人并不认得,往角落里缩了缩怕脏了人家鞋袜,依旧往衙门口张望。
方寒露想了一会儿,在她缺了口的破碗里放了些银钱,笑眯眯地问,“老婆婆,您怎的一个人在这里讨钱,我从前没见过?”
老婆婆千恩万谢,拿手抹抹眼角,应当是哭了许久嗓子又干又哑,“好姑娘,不瞒你说,我儿昨日给人打死了,主家也将我赶了出来。一个老婆子没别的地方去,只能来这里行乞,等县令大人出来,求为我儿申冤。”
方寒露听了心中也气,白嫩的小手握了拳。好个雷乡绅,昨日笑着叉手答应安顿,才转眼的功夫,就将没了儿年岁又大的孤母赶了出来!
“那你主家不曾结月钱给你么?”
“主家说我儿死在他庄子上晦气,赶人都不及,哪里给月钱?”
这时候柳惊月和闻霜也跟了过来,听得她说这话,都觉得她主子家太恶毒。
方寒露面上没说什么,却暗暗地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又跟柳惊月逛了几间书铺,想着等夫君下衙一同商议。
她们从前就好,如今姑嫂两人更加亲密。
“月儿,你这些天怎么总爱逛书铺?”方寒露见她也不挑书,趁着丫鬟们在角落里没跟过来,拿过一本书册挡住脸,悄悄问她。
柳惊月回过神来,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就耳根红红的。但是小嫂子看不出。
方寒露就不问了,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老爱替别人想着,将心事藏的太深了些。
*
柳惊蛰下衙时见自家小娘子站在外头,大眼睛里都是期盼,见他出来还踮了脚。
他嘴边抿着笑,不着痕迹地理理衣衫。才几个时辰功夫,就这样惦记着。
昨夜这案子不费什么功夫,就是街巷无赖间的争斗。无赖之间哪有什么情谊,没多久就招了逃走的那个是谁。现在只要找到人捉回来一同按律法发配充军就好。故此审理起来很快,只不过和张君瑞他们商量着县里的流氓要寻个法子治一治才耽误了些时候。
想不到,竟让自家娘子等的这般心急,望秋水似的。
小娘子过来主动勾了他手,他心里又是一软,街巷上忍着没将人抱怀里。
柳惊月也跟在边上,看见兄长过来唤了声大哥,不再说话。这个亲妹妹从小就安静守礼,跟他撒娇比邻家妹妹还少许多。
方寒露心里着急要拉着柳哥哥去看街角的老婆婆,可回头一看角落里又没人了,只好说,“快些回家吧。”
她着急要回家商量老婆婆的事,在他眼中却是……
昨日洞房花烛未全,今日好光景,也能……如此,着急的吗?
县衙离柳府不远,柳惊蛰进了院就吩咐人都出去,跟在娘子身后合了门,指尖扯下腰带,连带着块通透的羊脂佩玉一起随手扔地上。
方寒露有些不解,被柳哥哥突然脱衣裳的动作搅乱,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呆呆地看着他面上渐染红潮,轻咬薄唇,脱完外袍紧接着掀开里衣。
衣襟微开,白皙精致的锁骨半露,隐隐地末入白色绸布遮挡的深处。
方寒露的目光被吸引了,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锁骨,吞了口口水。
他垂了凤眼,一副逆来顺受的好模样,牵起小娘子无错的手,往自己锁骨上引。
“不是说要看画册?”小姑娘朦胧的大眼让他有些醉了。他带着小姑娘的手,碰到自己衣襟下雪白的肌肤上。莹白的指尖有些微冷,惹他轻/喘两声,嗓音暗哑,“去榻上看?”
不等她说话,柳惊蛰就将人卷到榻上,随手放下被金钩勾起的鸳鸯帐,笼住榻上的旖旎春光。明明是要被欺负的模样,他却薄唇角噙笑,似是散了全身气力,往后垂倒。
方寒露听到他说画册清醒过来了,将衣衫不整欲倒不倒的柳哥哥拽起来,“不是看画册,我有事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