掸干净灰,费尔奇坐回到桌子前,挑亮玻璃罩里的灯焰,把从柜子里抽出来的几页纸放在面前。
黄光照耀下,费尔奇能看见面前的这叠白纸呈现油性的反光,仿佛是动物皮革鞣制出来的,但摸上去却又是木质的触感,似乎是一沓不寻常的纸,但可惜原身是个无法使用魔法的麻瓜,哪怕在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呆了这么多年,但对鉴别魔法造物这点是一通不通。
费尔奇没有想这叠纸有什么异常,毕竟是被扔进杂物柜里的垃圾,他翻了翻桌子上的杂物,好在很快找到了半截秃了毛的鹅毛笔,还有一瓶半凝固的黑墨水,啧,这墨水加水也用不了了,辛亏费尔奇还知道一个偏门办法。
打开灯罩,从油灯里匀了一些灯油,兑进墨水瓶里,油很快就化开了凝固的墨水,论溶剂对溶质的作用,化学知识在这个世界也是有作用的,门捷列夫该高兴了,就是牛顿来这儿说不定要气个半死。
捏着羽毛笔吸了一些墨水,费尔奇没忘掉之前自己想要干什么,对,把眼前这些晃眼的符号文字抄下来,它都说要我必须记住了。
“用什么字体呢,汉语,英语?”
算了,就照着这些符号描吧,费尔奇才不承认是因为眼前这些陌生符号的字数,要比翻译成汉语更短,至于英语,算了吧,用英语不更长了?
符号文字应该是所谓的次元巫师的文明语言,以圆和折线的笔画居多,莫名地具有一种简洁优雅感,费尔奇的手很稳,一笔一划地在纸上抄了起来。
“私人物品...请勿随意触碰.....如有意外....不要恐慌。”
“呵...”费尔奇边抄边笑,他其实没把这当回事,就想人在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捏弄头发,一些分散注意力的小动作可以缓解思考问题的紧张和压力。费尔奇重生在哈利波特魔法世界,又遭遇了这样一份巫师的传承,天命之子样的遭遇着实让他有些捋不清现实和想象。
但霍格沃兹城堡并不是个特别适合思考的地方,之前费尔奇在餐厅外的走廊上撞见了不少赶去新生入学宴会凑热闹的幽灵,再加上无处不在的活化油画,仿佛遍布监控摄像头的隐秘机构,他也只有此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才开始放下心思索自己的处境。
“我活过来了,那么,要怎么去面对以后的生活呢?”
上辈子自己生了重病,压根不需要去思考未来,因为那注定是黯淡无光的,但现在,这可能就变成了他当下最头疼的事了,费尔奇此时的身体还算健康,只可惜,阿格斯·费尔奇已经老了,人到中年将要步入老年,寿命上,死神仿佛在身后向他展开了一截黑衣角。
工作呢,整理了一下记忆,费尔奇在城堡里做管理员,掌灯者,近三十年的生活全部围绕着这所城堡,但可惜,老员工福利全部都和他无关,没有升职加薪,没有同事联谊,教师们动辄对他吆五喝六地指派,学生们一届届毕业,唯一不变的是对他的厌恶,轻视,这也让阿格斯·费尔奇变得分外阴郁,厌世。
为什么会这样,原身笃定这些悲惨遭遇全部源自于自己哑炮的身份,呵,他的看法很正确。
英国魔法界一直以来的传统就是巫师也要搞阶级划分,纯血巫师至上,平民巫师都是下等人,无法觉醒魔法天赋的哑炮呢,没有在十一岁被溺死的话,那勉强能混个三等人身份,为什么是三等,嗯,后面还有家养小精灵和麻瓜两等。
但论到工作上,在城堡里,不会使用魔法的他甚至连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都比不上,没有能力,自然也就没有尊重。
“呵,这就是个摆件吧。”
费尔奇呵呵冷笑,因为他终于搞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困惑的问题,身为哑炮的自己为何能出现在霍格沃兹魔法学校里任职。
表面老好人阿不思·邓布利是个仁慈的人,他庇护了家养小精灵,也给了有阿兹卡入狱班案底的半巨人海格一个栖身之所,甚至对狼人巫师都能客观包容,自然,最后也要给哑炮一些同情心。
这是很势力眼的看法,苦涩的费尔奇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是那个幸运的被同情的哑炮,还是对这种树立牌坊的不尊重行为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