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回家　　顾大姑回头看见兄妹俩过来，立刻笑道：“明华，快看谁来啦。”　　顾爱国站起来，搓着手，谄笑着说：“明华，软软，你们来了。”　　顾明华没有说话，软软还拉着哥哥的手一心要走。　　顾大姑过来抱起软软，笑着说：“软软，快叫爸爸。”　　软软抱着顾大姑的脖子，把脸藏到顾大姑肩膀上，偷偷地用一只眼睛看顾爱国。　　顾明华喊了声：“爸。”　　顾爱国忙笑着答应：“哎哎。”　　顾大伯说：“明华，你爸特地过来看看你和软软，你们一直住在你姑这儿，你爸也很担心。”　　顾爱国忙应和着：“对对，很担心你们。”　　顾大伯看了顾爱国一眼，又说：“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就跟你爸回家吧。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以后不会再打人了。”　　顾爱国又窘迫的重复：“不打了，再不打了。”　　顾明华一直看着自己父亲。顾爱国被他盯的更加窘迫，目光上瞟下移，不与他对视。　　顾明华说：“我已经和姑姑商量过了，这一两天就准备回去了，正好今天我爸过来，等会儿一起回去吧。”　　顾大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转个话题说：“吃完饭再走吧。”然后抱着软软到厨房去了。　　顾明华进屋坐下，顾爱国明显不知道说什么好。顾大伯有意让他们父子亲热一下，捅了捅顾爱国也出去了。　　顾爱国还站着，又搓了搓手。　　顾明华看他那样子，先开了口：“爸，你坐吧。”　　顾爱国就坐了下来。　　顾明华问：“爸，你最近过得还好？”　　顾爱国忙答应：“挺好的，挺好的。”　　顾明华又问：“我大奶奶他们都好不？”　　顾爱国回答：“都好。”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加了句：“你和软软好不？”　　顾明华说：“我们挺好的，姑姑把我们照顾的很好，兄弟姐妹们都在，也玩的很开心。软软最近长胖了也长高了。”　　顾爱国回答：“好就行，好就行。”　　顾明华看着这样的顾爱国，觉得有点难受，又实在无话可说，就站起身说：“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你先坐一会儿。”　　顾爱国忙答应：“哎，你忙。”　　顾明华掀帘子出去时听到顾爱国放松的长出一口气。　　　　顾明华绕道厨房，顾大姑和顾明静正忙着做饭，顾大伯在一边打下手。软软正坐在小板凳上噘着嘴，看到哥哥来了，跑过来搂住哥哥的腿。　　顾大姑看到顾明华过来，就问：“你爸呢？”　　顾明华说：“我爸在屋里坐着呢，我出来看看。”　　顾大姑又问：“今天下午就走吗？”　　顾明华点了点头：“既然大伯和我爸来了，下午就一起回去吧。”　　软软在一边可怜兮兮的说：“我不想回家。”　　顾明华看看妹妹，跟顾大姑说：“姑，要不让软软再住几天，我先回去？”　　顾大姑很高兴的答应：“那当然好，只要你愿意，软软想住几天就住几天。”　　软软听说不用回家，还没松口气又皱起小眉头：“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顾明华低头对她说：“哥哥要回家去了，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我们养的小鸡啊什么的都在家里，哥哥得回家看看，不能一直让奶奶帮我们照顾啊。软软要是不想回去的话就在姑姑家住几天，哥哥有空来看你，要是想回去的话今天就和哥哥一起回去。软软慢慢想想，好不好？”　　软软蹙着小眉头看着顾明华，为难的很。　　顾明华忍心不看她可怜的小眼神，抬起头和顾明静说话：“姐，你和明远哥呢？”　　顾明静说：“我们也一起回去。快开学了，回去收拾一下书本，整理整理。”　　顾大伯板着脸道：“一起回去。都玩疯了，作业做完了吗？”　　顾明静笑着不接话，顾大姑帮孩子辩解：“明静和明远都好着呢，明远作业已经做完了，明静也帮我做了很多事。”　　顾大伯就不说话了。　　　　顾明远和张博武从外面跑回来，张博武冲进厨房大喊：“妈，有啥吃的不？”看到案板上放着切片的牛肉，伸手拿起一片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笑：“哎呦我的亲妈，你咋知道我最近馋牛肉了？”　　顾明远也跟在后面进来，一样拿了一片塞嘴里。　　顾大姑一边打他俩的手，一边回答张博武：“是你舅知道你馋牛肉，过来带的，都洗手去，看那小脏爪！”　　张博武和顾明远这才注意到顾大伯，立刻乖乖的站好问候：“舅/爸，你好。”不知道为啥，这两个皮猴子都怕顾大伯。　　顾大伯点点头，嗯了一声，小哥俩乖乖的挨着门边溜出去洗手去了。　　顾明华跟着出去，顾明远一边洗手一边问：“我爸怎么来了？”　　张博武幸灾乐祸的抢话：“肯定来检查你作业做完了没？”　　顾明远得意的说：“这回我可不怕，随他便检查。”　　顾明华说：“你爸是带我爸来的。”　　小哥俩都静了一秒。顾明远小心翼翼看了看顾明华的脸色，问：“小叔来干啥？”　　顾明华说：“来接我和软软回家。”　　张博武也看了看顾明华，把头凑过来，小声问：“那你要回去吗？”　　顾明华点了点头。　　顾明远也把头凑过来，小声说：“那你爸要是再~”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打人的动作。　　顾明华被他俩弄得哭笑不得，那种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就飞远了，学着他俩小声回答：“我爸已经改了，他不打人了。要是他再打人，我也打他。”　　顾明远使劲点点头，很义气的说：“我帮你，虽然他是我小叔。”　　张博武也跟着义气的说：“我也帮你，虽然他是我小舅。”　　顾明远看看他，把手平放：“约定好了！”　　张博武把手放到顾明远手上：“约定好了！”　　他们俩最近一直在看古惑仔的电影，颇受影响。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顾明华，目光中一样充满了催促。　　顾明远忍不住微笑起来，把手放到最上面：“约定好了！”　　三个人对视着笑了起来，傻乎乎的。　　“据说傻子的胃是正常人的两倍，我看今天中午我妈做的饭是不够了，我再叫她添一些吧。”张博文凉凉的声音传来。　　顾明远回头一看，张博文就站在他背后，一副无可忍耐的样子看着他们。　　张博武跳起来：“哥你啥意思？”　　顾明远恍然大悟：“大哥是说我们是三个傻瓜！”　　张博文扑过去压住张博文：“啊啊啊，你才是傻瓜，大哥是傻瓜。”　　顾明远看着好玩，也跟着扑过去，还挥手招呼顾明华：“明华快来！”　　顾明华也哈哈大笑着扑上去。　　张博文在最下面喊：“你们三个赶快下来，动手不是好习惯，说你们仨呢，快下来啊，要不然我翻脸了。”　　直到顾明静出来喊他们吃饭，张博文才从最下面逃了出来。　　　　吃过饭，看软软一脸难过的样子，顾大姑对顾大伯说：“哥，你和爱国先回去吧，让软软睡个午觉，下午我把孩子们送回去。”　　顾大伯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带着顾爱国先走了。　　软软明显的松了口气，乖乖的跟着顾大姑睡觉去了。　　顾明远回到住的屋子开始收拾东西。两个人的衣服、软软的玩具小熊、识字书、绑头发的头绳和头花、吃饭的小碗小勺、洗脸用的小毛巾，他这会儿才发现，这一个月来，姑姑和姑父给他尤其是软软添了这么多东西。　　顾明华心情特别复杂。最近他心里一直不能平静，时不时的想起顾大姑的话，然后就不由自主的怀疑是不是自己耽误了妹妹。现在看着这些东西，这种想法又一次浮现心头。在姑姑的细心照顾下，软软这一个多月的开心大家都看的出来，甚至他可以肯定，从软软懂事以后就没有这么快活过。　　顾明华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重生以来，他一直把妹妹当成心里支柱。大家都说他照顾妹妹照顾的很好，多亏了他保护妹妹，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是软软一直在保护他的内心。如果没有软软，顾明华不知道自己会成什么样子，也许在重生的那一刻就自杀离世，也许受不了现在的父母做出什么不可逆转的傻事。　　顾明华不能没有软软。所以，就算他认识到自己的无力，认识到软软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他还是忍不住把妹妹紧紧的拦到自己身边。他从来都不知道，对于妹妹，自己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　　顾明华深深的厌恶这样的自己。这样的哥哥，软软长大以后会讨厌吧，甚至于会怨恨吧？　　现在，是不是可以稍微松点手，给软软也给自己一点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