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逛街　　最近一阵，顾爱国又没有回来，柳红英带着两个孩子在家过得还算平静。一天晚上吃完饭，顾明华陪软软玩逛公园的游戏，柳红英在一边看着他俩，看着看着突然提出要带顾明华和软软去市里，逛逛真的公园。　　他们这一片属于洛水市下面余洋县，晋中处于余洋县城和洛水市之间，从县城去市里的公共汽车正好就从顾明华家门口那条省道上经过，招招手车就会停下来。　　柳红英跟顾明华说：“明天早上吃完饭出发，就在家门口坐车，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市里，上午咱们去逛公园，公园里有小火车，很好玩，中午就在市里吃饭，下午咱们去逛街，那边有一个很大的批发市场，就是卖东西很多很便宜的地方，咱们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买点，然后再回来。咱们好好的逛一天，开开心心的玩玩。”　　要去市区了，顾明华很高兴，他重生以来最远去的就是镇上，早想着到市区看看了。软软不懂什么叫做逛街，不过听说能做小火车也欢呼起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计划明天的出行。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柳红英给两个孩子都换了干净的衣服，一家人就出门了。好哥哥顾明华还不忘给妹妹准备了一杯水，装到柳红英背的一个布包里。　　等了一会儿公共汽车就来了，顾明华记得这个年代的公共汽车上人总是比较多，不过也许因为他们今天出发的早，车上居然还有一个空座，柳红英抱着软软坐下来，售票员又找了个小板凳，顾明华就坐到柳红英腿边。　　车子晃晃悠悠的到了市里，下车出了汽车站往西就是公交车站，坐上公交车走了两站就到了公园。在公园门口买了票，一个大人两块钱，小孩免费。顾明华心想还真是便宜。公园大门古香古色的，红色的围墙，仿古的门楼，有一个老大爷在门口验票。三个人验过票，走进公园。　　一进门，迎面就是一个大广场，铺着水泥，广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柱子，柱子顶部雕了一颗圆球，四周雕着群龙在云中翱翔，顾明华数了数，一共九条龙，围绕着柱子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广场周围有一些景观树，修剪成伞状和圆球状的造型，树下面是共有人休息的长凳。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个卖食品的小摊。广场前面还有两家照相的摊位，挂着一些仿古的戏服和民族服饰，还有配套的头饰等等，摊位前摆着一张大大的木板，贴着老板拍过的照片。　　柳红英提到的小火车在广场西头，铁轨不长，围成一个圆，直径大概就五六米的样子，小火车也就五节小车厢，每节车厢能坐两个人，通了电围着铁轨转悠。软软看见这样的小火车，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车车，车车”的叫着就往跟前跑。顾明华忙一把拉住她，才避免小姑娘摔倒铁轨上。　　因为不是周末，公园里玩的人比较少，小火车停着没人坐。柳红英和老板讨价还价了半晌，最后老板无奈同意他们两个小孩坐只掏一个小孩的钱。顾明华和软软并肩坐到小火车最前面的车厢里，小火车呜呜的开起来，旁边有个音箱同时开始放起音乐，居然是让我们荡起双桨，顾明华一头黑线。　　软软兴奋得很，顾明华上辈子也没玩过这些东西，他觉得自己有种无法言说的羞耻感，算起来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坐这么个简单的玩具居然也和一岁半的妹妹一样兴奋。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四处观望，好哥哥还不忘扶着妹妹。　　两块钱坐了不到十分钟，居然和进趟公园一个价钱，顾明华又开始心疼起钱了。坐完小火车，软软还有点意犹未尽，顾明华忙哄着妹妹去摸大柱子。软软很快又兴奋起来，她还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宽阔平整的地方呢，在广场上跑来跑去。　　柳红英站在广场边上看着他俩，照相摊位的老板招呼柳红英：“大妹子和孩子们照张相留个纪念吧。”　　顾明华一下子就心动了，他还没有这个年纪的相片呢。柳红英有点犹豫：“会不会要等很长时间？”　　老板忙拍胸脯：“拍立得的，拍了直接就能拿了。”柳红英就答应了。　　照片拍出来效果非常好，柳红英抱着软软站在广场靠前的位置，顾明华站到她俩旁边，身后是宽阔的广场，远一点的地方是巨大的柱子，柱子上的龙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头顶蔚蓝的天空飘了两朵淡淡的白云。　　照相摊老板一下子就看上了，和柳红英商量能不能放在他们摊位前的木板上，作为报酬，可以免费给他们母子三人再拍一张。　　柳红英和老板好一番讨价，老板最终同意给他们免费拍两张，顾明华重来都不知道他妈妈这么能说。然后三个人又拍了一张柱子前面的，又借小火车坐了拍了张兄妹俩的合照。　　　　中午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吃了饭，三个人又坐车去批发市场。软软每天中午睡习惯了，在公交车上就睡着了，下了车，柳红英抱着软软找了车少的路边坐下，准备等她睡醒了再逛。　　正是初秋，太阳很好，还没有风，顾明华坐在柳红英旁边，被太阳晒的迷迷糊糊的，一会儿也靠着柳红英睡着了，隐隐约约间觉得一直有一道视线看着自己，好像还听到谁在不停地叹气。　　　　洛水市批发市场很大，生活用品五金机电应有尽有。这里大部分东西既批发也零售，零售的价格比批发的要稍微高一点，不过和外面店里比起来还是要便宜不少。　　柳红英直接带顾明华和软软去卖布料的区域。顾明华挺好奇她买布干什么，柳红英笑着说：“马上天就冷了，你和软软的衣服有些都不能穿了，买布再给你们做两身。”　　顾明华非常惊讶，他从来都没穿过柳红英做的衣服。　　柳红英扯了两米红底印小白兔的布，两米天蓝纯色的布，还买了些柔软的白布，又在卖布的摊位上配了纽扣和蕾丝花边等小配件。买完后柳红英还觉得不过瘾，又抱着软软带着顾明华去卖衣服的地方。虽然刚进初秋，厚外套却早早的摆了上来，柳红英给顾明华和软软各买了一件厚外套，呢料的，质量特别好。　　顾明华看的胆颤心惊，不知道柳红英今天是怎么回事。于是在路过一个成人服装店时，顾明华硬是拉着柳红英进去，柳红英一眼就看上件橘红色的外套，很爽快的给自己买了。顾明华这才松了口气，觉得她正常起来。　　　　回去的路上换成顾明华拉着妹妹，柳红英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堆东西。还好从批发市场外面有路过他们村的公共汽车，一家子才算顺利的回家。　　　　回去以后，柳红英去顾大伯家借了缝纫机抬到自己家中，顺便请顾奶奶和顾大娘帮忙裁了衣服，她只会做不会裁剪，然后就在家里天天做起衣服。她买的布多，给软软做了一身红色单衣单裤，外贴了口袋，领子和口袋边上镶了蕾丝花边，顾明华是天蓝的一身，镶了白边，又漂亮又时髦。因为布买的有点多，柳红英又给软软和顾明华各做了一件棉袄，用了柔软的白色衬里，穿上去既暖和又软和。　　顾明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妈妈居然还有这个本事。她居然还用剩下的碎布头给软软拼了个布娃娃，白白的脸，红色的身子，带着天蓝的帽子，用黑笔画了眉毛眼睛，红笔画了嘴巴，里面装上棉花。软软爱不释手，天天都要抱着。　　　　柳红英忙的有点亢奋，每天都很精神，也不再出门，整天都围着两个孩子转。顾明华却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最近一直跟着柳红英，连上厕所都要守到门口不远处。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明华仗着自己现在小，鼓动着软软一起跟妈妈睡，柳红英也都笑呵呵的应了。　　软软最近非常开心，穿着新衣服，抱着布娃娃，晚上跟妈妈和哥哥一起睡觉，每天妈妈还换着样给做好吃的。小姑娘天天都笑呵呵的，小脸红扑扑，看的人心里痒痒，只想捏捏她的苹果脸蛋。　　　　九月中旬是顾明华的生日，他马上要满六周岁了，身高已经快到柳红英胸口，从外表上看跟人家七八岁的小男孩没啥两样。　　顾明华生日当天，柳红英早早的起床发了面，然后又准备了一小团软一点的面，周围抹了油醒着。　　中午面发酵好，柳红英揉成圆圆的糕，中间包上前一晚准备好的红豆馅儿，边上捏了漂亮的花边，又用面做了小刺猬，小老虎、小猪等放到饼上面，然后放到锅里蒸。糕蒸上后，柳红英又揪了块抹了油醒着的面，一点点拉出一根长长的面条，盘成一团。柳红英准备了三团面条，给软软的那团特意拉细了，准备好后一团一团分开放到锅里煮了，捞出来浇上蘑菇、木耳、金针菇等熬好的汤，一碗长寿面就好了。　　这时候糕也蒸好了，圆圆的大概有两个大人巴掌那么大，上面立了惟妙惟肖的小动物。软软看的眼都直了。　　柳红英把吃的端到桌上，让顾明华坐到中间，对顾明华说：“明华，今天是你六岁生日，妈妈给你做了长寿面，希望我儿子健健康康长大。”又指了桌子中间的糕说：“大城市里小孩子过生日都会买生日蛋糕，大家围到一起点上蜡烛，一起给小寿星唱生日歌，咱们这边没有卖蛋糕，妈妈给你蒸了一个，咱们也来唱生日歌。”说着就带头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软软在一边咯咯笑着给妈妈拍手。　　顾明华看着这样的柳红英，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也没有了解过她。她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长大？她怎么和顾爱国认识的？她远离家乡来到顾家，又遇到顾爱国这样一个男人，心里到底有什么样的苦？他只知道柳红英是个爱慕虚荣，喜欢攀比的女人，除此之外的柳红英，他一点都不清楚。　　顾明华看着柳红英唱着歌，看着软软幸福的笑，看着桌子上的生日蛋糕和长寿面，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努力的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