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明的家就在秦家的附近,不到50米的距离。 李家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房,因为建造的年代久远,外面贴着的白色瓷砖已经开始慢慢剥落了,但相对于秦家的两间砖瓦房来说,这已经算是“豪宅”了。 屋门口有一位穿着红色夹袄的中间妇女正圈起袖子蹲在大门口在洗着衣服,寒冷的冬日里,她的双手被冷水冻得通红,因为不停地来回搓衣服,她的鼻翼竟有一层薄汗冒出。 “香兰!”李开明朝着女人喊了一声,底气不是很足。 搓衣服的女人抬起头,看了跟在李开明背后的秦夏生一眼,没说一句话,又埋下头,更加用力的搓起衣服来。 …… 李开明很是尴尬,他转过头,把秦夏生拽到自己的跟前,望着不停忙活的儿媳妇,开始“自言自语”:“老秦就这么走了,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以后他就到我们家生活了啊。” 陈香兰把满是泡沫的双手在黑色的裤子上擦了两下,抱着满满一盆子的衣服,依旧一句话没说,转头往屋里走去了。 李开明的儿媳妇不欢迎自己的到来。 还没踏进李家的大门,秦夏生就深切地感受到了。 李开明望着陈香兰的背影,轻微地咳嗽了一声,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夏生啊,没关系,你只管跟着李爷爷,绝对不会让你饿着的!” 秦夏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秦夏生开启了在李家寄人篱下的生活。 **************** 大白菜、土豆丝。 四个人,围着桌上孤零零的两个菜,准备吃饭。李开明有些诧异,自己昨天才从菜市场买了三斤猪肉回来呢,昨天才吃一餐,怎么今天就没有了呢? “香兰啊,昨天的肉,没有了吗?”李开明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了。”陈香兰回答得很干脆。 “我记得你当时还留了一块的……” 陈香兰猛地一拍桌子!,怒目而视:“昨天晚上你孙子说肚子饿,我起来做了肉丝面给他吃了,也不行么!” 坐在一旁的虎头,也就是李开明的孙子点了点头,指着秦夏生说:“我妈昨晚说,那肉与其被外人吃了,还不如晚上当宵夜炒着吃了!” 陈香兰拍了虎头一下,接着说:“吃都吃了还能怎么着吧,不给你孙子吃,难道给他吃?” 坐在一旁的秦夏生咬着筷子,轻轻地说了一句:“李爷爷,没关系的,我不喜欢吃肉,我喜欢吃蔬菜。” *********************** 在李开明家呆的时间里,秦夏生忍受着陈香兰的白眼,和她儿子虎头的时不时的“骚扰”,不是作业本不见了,就是钢笔丢了,他一直忍着忍着,再忍着...... 这天晚饭前,秦夏生做完作业,在收拾第二天去学校要带的文具用品和书本,左翻右看,都没有找到自己刚做完的那两张理综的卷子的影踪。 一转头,发现虎头正撕着什么,向空中吹着气,房子里已经是碎纸片一地。 秦夏生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纸张,才发现满地的碎纸正是他找了很久的试卷。 “你在干什么!”他忍不住推搡着虎头,这是他明天上课必须要用的试卷啊!现在呢,变成了满地的碎纸,白花花一片..... 想起这段时间虎头对自己的捉弄和刁难,他忍不住了,手微微颤抖,想呼他一巴掌,可他的手还没落下来,虎头就“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惊天动地,他一边哭,一边跑着找陈香兰告状去了。 秦夏生内心发怵,不知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你个白眼狼!这段时间在我们家吃、在我们家喝!还来欺负我儿子!”陈香兰一直看秦夏生不顺眼,现在看到儿子哭得厉害,真以为他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她二话不说,“啪啪啪”一连甩了秦夏生好几个响亮的耳光。 秦夏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但过一下子就麻木了。他倔强地盯着眼前这个喘着气、扭曲着面庞的中年胖女人,没有解释一句,眼里泪水始终没有掉下来。 **************** 刚从外面干活回来的李开明,远远地目睹了儿媳对秦夏生动粗,却来不及阻止。他快步走近,看到脸上红肿一片,布满手掌印的秦夏生,心里无比愧疚。 “夏生年纪这么小,又无父无母,没有亲人,你怎么能打他呢!你让旁人怎么看!”李开明呵斥着儿媳,试图拿出公公的威严。 “哟!您还说起我来了啊,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你儿子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寄不了几个破钱回来,家里就靠我帮别人洗碗、洗衣服赚点钱回来补贴家用,本来三张嘴就不够吃了,你还带来一个毫不相干的野小子回来!”陈香兰双手一叉,满脸怒容地对着李开明一阵咆哮:“要展现出你的菩萨心肠,表达出对你去世老伙伴的伟大友情,那你就自己养活他啊!” “你……”李开明气得胡子都在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儿子三十多岁才讨到一个媳妇回来,结婚头两年,对自己还算恭敬,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儿媳妇的脾气性格却越来越暴躁易怒。现如今,儿子外出打工,她更是没把他这个公公放在眼里。 秦中福如果知道孙子在自己家被这样暴力对待,肯定饶不了自己,加上一直以来强忍着的委屈,李开明也很冲动,他转身回屋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衣物,拉着站在门外的秦夏生,往不远处的秦家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