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卿楚一大早起来陪爷爷去体检,他自从她走后就落下了睡不着去的毛病,这对老人家来说有特别大的健康隐患,卿楚知道后,除了更深的自责,就立刻要求爷爷跟自己去医院检查。好在爷爷毕竟是军人出身,前几年的锻炼没有白费,除了血糖有点低以外,其他一切正常。卿楚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拿了一堆补身体的药,让他回家慢慢吃。 快回去的时候,爷爷说要顺道去看看自己年轻时的战友,卿楚无奈只能去陪他去,在门口的时候,卿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进去,告诉爷爷她外面等就好。 她坐在座椅上,正准备给剧组那边打电话问情况,纪辛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在干嘛?” “陪我爷爷做体检。” “嗯?老爷子身体怎么了?” “还好,没什么大毛病?” “嗯,那就好,那你就能专心陪我了。” “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要陪你哦,纪总。” “迟早的问题。” 卿楚翻着白眼又嘴角不觉上扬。“哼哼哼,那就无限推迟好了。” 纪辛里这下着急了“我现在就飞奔过来逼你就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时候就是没有趁你意乱情迷的时候吃掉你!” 卿楚笑得更深:“过了这村,已经没有这店了,我日后会高度防范你了的!” 纪辛里阴着嗓子:“楚楚,你在逼我。” 卿楚听出了手机那头的人大概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于是示好道:“好了好了,你赶紧处理你的工作吧,其他的事到了再说。” 这下换纪辛里轻笑了:你想我了。 这句陈述句让卿楚红了脸,她匆忙回了一句“才没有。”就立刻挂掉了电话。 刚收线,她就注意到自己眼前有一双脚,男士的。 她慢慢抬头,这一刻,时间凝固。 她无数次试想过与他再见面的场景,也无数次试想过他会有的样子,更无数次排练过要与他说的话,在见到他的这一刻都消散了。 他瘦了,也颓了。 怔怔的看着自己,眼底泛红,突然一把拉过卿楚,抱在怀里,这是卿楚即便最痛的时候都忍不住怀念的怀抱,依旧那么宽厚和霸道,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卿楚听到他的呜咽。 之前的所有准备突然都变成了无措,不该是这样啊,怎么会是这样,他当初拉过他的妹妹就那样无情的走掉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就那么狠心的走掉,一句话也没有留下,那现在的哭泣又是什么? 卿楚被过去的记忆唤回了理智,她用力挣脱开曲终的怀抱。 冷漠的看着他,良久。 谁也没说话,他终于自嘲似的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卿楚怔住了。她从没想过曲终见到她的反应会是这样。 这时爷爷出来了,她立刻佯装无事的挽起爷爷回家。 晚上回到家,卿楚还是没有从下午的那个场景里挣脱出来。她倚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出了神。曲终是她的初恋,是她用尽所有力气爱了七年的男人。那时候他总是霸道不羁,但是对她却极其温柔,连大声说话也不曾有过一次,所以那次当她听到他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她便深信不疑的随他去了,原本打算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情一并告诉他,但没想到他所谓的惊喜不过是一个龌龊的陷阱。 卿楚至今还记得他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所有的深情与决绝都在那个眼神里,他知道她会恨死他,他也知道他们从此再也不可能,他为了自己的妹妹,舍弃了自己也舍弃了爱情。 卿楚想着就不自觉流下了泪,那些年他的宠爱又是什么。寒冬腊月跑遍两条街去买自己喜欢吃的包子又是为什么?在高考毕业旅行时,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将陷坠高崖的自己奋力拉上来又是为了什么?因为旁人的公然表白而大打出手,扬言卿楚是我的女人的那个人是谁?会因为深夜胃疼,而背着她往医院跑的那个人是谁?永远会在冬天为自己暖脚的那个人是谁? 卿楚突然又不可抑制的痛起来。 电话就在这个想起来,卿楚看了来电抹了抹泪,接起来: “为谁而哭?”纪辛里的声音有关切也有嫉妒。 卿楚愣了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哭。寻找中,在楼下的路灯下看到了他的车。 听到他说:“下来吧,小妞。” 卿楚几乎是同时飞奔下楼,又蹑手蹑脚的开了门,生怕吵醒家人。 出了门就发现纪辛里衣冠楚楚的倚靠着车,调戏得看着她。她有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但是拼命忍住了。 她缓缓走过去,还未走进,就被纪辛里拉进怀里:“为什么哭?”他的声音温柔极了。 她抬眼看着他,已经眼泪婆娑:“我今天看见他了,他跟我想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纪辛里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发狂的迹象,但随即压下来,他缓缓地开口:“外面冷,进车里说。” 卿楚将他们在医院的场景描述了一遍,但省略了曲终抱住自己的细节。 纪辛里自然知道她省略了什么,但并未深究。 他极其理智的开口:“从发生那件事到现在,你可能调查过整件事情?” 卿楚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疑惑的看着他,显然在说她都亲身经历了,为什么还要调查。纪辛里随即明白了,只轻抚着她的背说:“没关系,这件事情交给我,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回家睡一觉,明天神清气爽的去剧组报道。” 卿楚温顺的点了点头,作势就要下车。立刻就被纪辛里扣住:“什么表示也没有就想走?” 卿楚随即醒悟过来,红着脸说:“我还没有要答应你呢?你不是说会等我吗?” 纪辛里邪魅的开口:“我又没有你立刻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说的是礼仪的告别之吻。” 说着凑了凑自己的脸颊,卿楚对于这个礼仪之吻表示很怀疑,但还时凑了上去准备在脸颊上轻啄一下即可,谁知立刻被擒住了嘴巴,随即是一个极度克制而温柔的长吻,卿楚几乎又要在他的浅尝辄止下沉沦了,他却适时的放开自己,哑着声音说:“好了,总算没让我白跑一趟,快回去吧,不然我一会就要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卿楚愣了愣,随即打开车门,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纪辛里看着她清丽的背影,轻笑了笑,随即又恢复了深沉,那件事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