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相锦今天第二次听见别人说起自己的双眉,他实在看不清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内心的真实想法,眯眼想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去想,说道:“如果考中了,我接你去天京城住。”
陈浩然闭上双眼,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喜悦,那一抹心底的温柔,却被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藏的太深太深。
“比起这个,我反倒更怕你在天京那边受了欺负,反倒跑回来又赖上我。”
“放心吧,不成功,我绝不会来。”陈相锦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段看起来无情的话很快就被陈浩然完全的终结,陈相锦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浩然对自己的态度便越发的冷漠。
走到窗前,借着烛火的光芒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副制作精良的画,他想起了当年那个来自天京的女孩儿,以及在很多个无法入睡的夜晚都会想起那盏火焰。
“天京,小爷来了。”
――
――
心中盼望着三天能快点过去,可三天时间陈相锦仿佛度过了三年。一场细雨打破了西陵的破晓,从昨夜至此时的淅淅沥沥的细雨洗刷掉了常年笼罩着西陵地区的死气,仿佛也把人们的眼睛洗的明亮了许多。
而随着细雨而来的还有一行车队,车队熙熙攘攘,仿佛一条黑线占据了西陵主城的大门,为首的一辆马车上挂着一面招摇的商旗,鲜艳明亮,上书一字:林!
这是一只从墨河国前往洛阳主城的一只商队,因为商队使用的大多都是上好的快马,且从西陵到洛阳主城中间路过了天京,于是便被夫子飞鸽一书召了过来,据说这只队伍当时已经越过了墨河国边境,竟是为了夫子这一份书信而临时更改了出行计划,不得不让人对那位隐藏在西陵地区的夫子高看一眼。
清晨,陈相锦醒来,借着熹微晨光整理行囊,与罕见早起的陈浩然偶有争执,但更多的是沉默。
陈相锦接过陈浩然递过来的刀,心中有些不解。
“怎么的,你也是老子看着长大的,以后我不管你,但也别死在去天京的半路上。”
陈相锦认真的看着手上的刀,发现这把刀竟是和普通的刀大有不同,刀身笔直如尺,窄如细柳,竟是和他额前的眉莫名的相配。
十九岁的陈相锦,与生活了数十年的陈家铁铺郑重行礼道别,然后跟着一名小厮追上商队。
“滚吧,去祸害外面的世界吧!”
朝阳的第一抹阳光照亮陈浩然的半个身子,他坐在铺子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
陈相锦掀开半片帘子,回头大声骂道:“老家伙,以后你死了,我给你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