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麦穗左右环视了一圈,嘴里啧啧称赞:“我上车的时候,特意看了车轮,没有轮胎,没有橡胶圈,一个木制车轮能行驶这么稳,这制作马车的人也算顶级能工巧匠了,真不知道用什么减震的?”
“这也是墨家制造,比扶柳的那架马车要晚些,应该是改进了工艺,可惜了近些年墨家人醉心官场,失了初心,如若没有明白人,用不了几年,就不是公输家的对手了。”景默宸淡淡地说。
麦穗轻蔑地笑一声说:“光是醉心官场也就罢了,竟然是非不分,丝毫没有世家大族的气魄,最好别让我知道当年我爹娘的事和他们有关,否则就算是上古世家,我也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景默宸把麦穗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当年的事不光是麦穗心里的痛,也是他的痛,鬼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岳父一家才遭此横祸。
而跟在马车旁边的赵公公,突然感到一身寒气吹入车中,他竟然还打了个冷颤,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自言自语道:“要变天了!”
勤德殿内,杨院正把药丸递给皇帝,皇帝看了看手里的药丸说:“如果加大剂量,药材的年份再久些,会不会比这颗药效好一些,朕不求能够长生,再给朕二十年,朕就能培养出一个储君来。”
杨院正赶紧跪在地上,只磕头不说话。
皇帝叹口气,接着说:“哎,知道难为你们了,朕的身体自己何尝不知道,只是不甘心罢了,朕拥有这大景江山,拥有大景万物,却独独和街头的乞丐一样,对于生老病死毫无办法,哼~”皇帝自嘲一笑接着说:“老天爷是公平的,众人生而平等,都是赤裸而来,死时一样,都占三尺黄土,所以权利、金钱、地位,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杨院正把头低低地抵在地上,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皇帝没有问他,即使问他,他也不能回答。众人生而平等,也就是皇帝自己能这么说罢了。
“宸王、宸王妃觐见~”门口赵公公向皇帝禀报,这才解了杨院正的尴尬地位,皇帝让景默宸和麦穗进来,冲着杨院正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景默宸进来就跪下请罪:“儿臣劳父皇担忧,还耽误麦穗为父皇的请脉时间,请父皇责罚儿臣!”
皇帝盯着景默宸看了几秒钟后,摆摆手说:“旧疾复发,你也不想的,麦穗是你的妻子,救治你也是应当应分的,不是你的过错,起来吧,你的病刚刚有些起色,别跪在地上了,地板上凉。”
就算景默宸是铮铮铁骨的汉子,也被皇帝这几句话击中了心底的那块柔软地带,红着眼谢过皇帝,站到一边。
麦穗走过去,在皇帝的手腕上放了一块丝巾,伸手开始号脉。皇帝眼睛盯着麦穗的手,久久没有移动视线。
麦穗假装不知,收起手跟皇帝说:“父皇,今日脉象平稳很多了,药丸还要继续吃,要保持心平气和,不能着急生气了。”其实麦穗很想说的是,朝堂上该谁的职责,让谁去负责,可惜她身份太敏感,这话不适合她说。有时候想想皇帝也挺可怜的,不管你几岁登基,永远没有节假日,没有退休之日,就算是手握天下,荣享至尊,但是这样一份工作做几十年也会烦吧。
皇帝叹口气说:“药可以继续吃,平心静气谈何容易?”
“报~”皇帝语音未落,外面传开急急地禀报声
赵公公脸色苍白地跑进来报:“皇上,陈海洲八百里加急,蝗虫席卷了整个陈海洲,庄家颗粒无收。”
“什么?”皇帝一时起得着急,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儿跌倒,幸亏麦穗和景默宸在跟前,扶住了皇帝。
皇帝重新坐下,缓了缓,让信差进来。
信差一身风尘,满脸疲惫,嘴唇干裂,应该是着急送信,路上都没顾上停歇。
信差跪下,头咚咚磕在地上,哽咽地说:“皇上,陈海洲虫灾,地上除了蝗虫和灾民,几乎没有了别的活物,没有了农作物,就连家禽牲畜都饿死了。”
皇帝急火攻心,一阵咳嗽,麦穗赶紧又拿出一颗药让皇帝服下。
皇帝止住咳嗽,让赵公公传旨,封景默宸为钦差,去陈海洲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