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快走,你的祖母很想你。”
松川家现在没有多少人住在箱根,只有两个,一个是松川信子,一个是井原智子,前一个我太爷爷的妹妹,后一个是我的奶奶。不过隔了这么多代,血缘关系已经日渐单薄,但也正因为有血缘关系,我们却还是像一家人一样互相问候。
信子今年已经八十多岁,眼睛不是太好,走路慢悠悠的,像棵倔强的古松,她一见到我,笑着说没想到自己会活到这么大的岁数。至于智子,她与我更亲一些,问爸爸的身体如何,也就是松川信雄,我说很好,她微笑地看着我,边起身给我做了丰盛的晚饭。
屋里的陈设还是四五十年代日本传统家庭的风格,没有过多的家具堆得满满荡荡。屋里榻榻米颜色古旧,但十分干净,房子墙上挂着几幅中国书法,靠墙壁的一边放着几株兰花,一团绿色里面吊出几朵白净的小花。
我用熟练的日语跟她们交流,智子走后,信子用生涩的中文和我交流,我十分惊讶。她说是闲暇时间学的。
“他们都去东京工作了,留下我们几个老太婆。”她说。
信子看起来很寂寞,但又很淡然,她这岁数的人大都这个样子,可是偶尔我会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许她渴望挣脱肉体的束缚,让灵魂去感受这一切。
吃过晚饭,她们给我讲了许多战前的事情,信子把我带到一个房间,告诉我,我睡这里。
“你能来真的太难得了,这里太需要一些新鲜的空气了,年轻人一来,这些老房子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她说
夜晚庭院静极了,我穿着和服,闲庭信步,走到不远处的一棵被“山水”围绕的古松,在夜晚下它的绿变成了暗黑,在月光下发出青悠悠的白光。再往前走一点是另一个庭院,那里有一棵樱花树。我不了解这种树,之所以一眼认出它是因为在日本实在太常见,即使你对其一无所知,仍然可以一眼认出。
每一个角落都散发出年代久远的感觉,那种纯手工的拼木结构,老树散发出的沧桑的味道,就像历史从未走远,已经淹没的人物其灵魂还在凝望一样,在魂牵梦萦的地方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