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衍突然出现倒是令宁婉一惊,本以为抓她来是为了折磨她,可他刚说的,敢动朕的人……
宁婉面露苦色,噘着粉嫩的嘟唇,一把搂住他的胳膊,甚是委屈道:“皇上何必为难一个宫人,这是臣妾让她们这么做的。”
沐雪嫣扯了扯被宫女薅的褶皱的衣襟,不畏的撞着江时衍仿佛散发毒气的眸光。
她心里怨恨他的出现只会给她的计划带来弊端,说不定又会有什么变动。
江时衍任由宁婉哭诉的拽着他,深邃的墨眸却一直看着沐雪嫣,从她不惧的神韵中读出一丝憎恶。
宁婉抬眸依附在他胸膛,又晃了晃他的手臂,“皇上。”
空气中氤氲着浓烈的愤邑,像盛夏濯枝的雨滴落在她荼锦灿烂的眸子里,只是嘴角溢出的笑容却好像雨中带着的刀子。
江时衍胸腔一震,看着她憎恨的目光再也无法呼吸,只得收回视线,甩袖离开,并道:“明晚朕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宁婉也被他强大的力道给甩开,她扭捏着身姿,狠狠的瞪了一眼,便婀娜的跟了上去,“皇上,等等臣妾。”
弄的满屋子乌烟瘴气的人终于走了,沐雪嫣缓缓松了一口气,让宫人先下去。
她站在窗牑旁,嗅着百花的芳香,听着风铃散发出的旋律,好像在一片辽阔的青葱草地,周遭是绿油油的花丛,她与阿楚一起躺在上面晒着温暖的太阳,连从头顶上飞来飞去的鸟儿都在叽叽喳喳的羡慕着。
今儿闹这一出,她怕是一个步子都出不了凤仪殿了。
想起元眞之前说的话,明日一早她会借出宫之由带她出去。
又想起方才江时衍说的话,明晚会带她去一个地方。
难道这二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元眞究竟是否是真心想要帮她。
仿佛嗅着晨曦的暖风,她已经嗅到了明日的腥风血雨。
东楚。
即使及时关掉城门禁止一切人员出入,还是晚了一步。
那时江时衍早已带着沐雪嫣离开。
戴着天子的假面,一切行动都甚是方便。
搜查鄌吴城,寻遍整个东楚,扔是没有沐雪嫣的消息,这更加笃定了封云楚的想法。
看来真如他心中所预料的,沐雪嫣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东楚了。
想到这里,大殿之上的他痛苦的阖上双眼,就好像第一次知道她被捕牢狱,遭遇惨绝人寰的酷刑,那种疼痛令他一度无法呼吸。
封云楚额头青筋暴起,攥紧拳头狠狠的砸下桌案,令随身太监浑身一震,吓的不清。
看着杯盏里的茶从热到温,又从温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变得凉的彻底,公公眉心揪成八字,不敢打扰,只默默的把杯盏撤下去。
偏殿内,封云楚早便无心处理奏折,将所爱之人再次丢失,他心中所承受的痛苦无人能及。
哪怕是芙凝劝慰,封奕尘宽慰,那种疼痛的感觉都并未减轻。
然而坐在大殿门前青砖上的黑煞白煞也是沉默寡言,俩人一直在等待着封云楚下令,可从沐雪嫣消失到现在,他未下达任何指令,想必也是再确定一些事。
黑煞黑沉着脸,眼神飘渺的望着远方,就连平时喜爱逗趣儿的白煞也默不作声。
七娘更是哭的泣不成声,她一直守着景仁殿,一会儿望望天色,几乎每天都是数算着日子度过。
她甚至想亲自出宫去寻找,被封云楚极力阻止下来。
那么多宫廷侍卫搜遍东楚都宛若大海捞针,更何况是她薄弱的一人之力。
七娘摸了摸囊袋里研制的解药已经摞成一堆,即便眼睛已经痊愈,可解药未断,几日未吃也不知会怎样。
毕竟这毒是她第一次见,哪怕研制出解药了,但是会有什么后果,她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还是希望她的小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她心里痛恨,究竟是谁,是谁把小姐带走的。
小姐不可能一个人无故离开。
自从沐雪嫣的身影消失于东楚,消失于鄌吴城,消失于黑暗中唯一光明的景仁殿封云楚的身边,整座皇宫都笼罩在一片连绵的阴雨中。
并未茶不思饭不想,封云楚只是将这份心意放在了心底,似乎在等待一个机会爆发般。
届时尹少凊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偏殿,手里还握着一张字条。
只见他神情窘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挑衅。
“皇上,这北离也太不识抬举了,正与西良在幽魔谷激烈对战,竟还挑衅我们东楚。”他将字条搁在桌案上。
封云楚合上奏折,仔细端量字条上的话。
“她在我手上,若想见她,五日后幽魔谷见。”
封云楚怒气直冲云霄,连蔚蓝天空上的白云也被吓的飘散,他凝骤剑眉,稀碎的眸子凛冽一层寒霜,将字条狠狠的攒在一起。
尹少凊担忧道:“皇上,这件事该仔细定夺,或许是江时衍故意这样做引皇上上钩,莫要再上了他的当了,皇上,你代表的是东楚,而不仅仅是你自己,本不该参与两国之间的争端,若突然出现在幽魔谷,北离与西良交战的地方,这对东楚会很不利,说不定,说不定会再次引发战火,经历过垭箖江苦海之战,东楚兵力邃减,实力也大不如从前,若真战火燃烧,怕是会一败再败。”
尹少凊所言句句属实,以东楚现在的实力,哪怕北离损伤惨重,可也无法再与之抗衡。
若是东楚的天子突然出现在幽魔谷,北离与西良交战之地,西良又会怎样想。
定会以为北离与东楚联合,那便不是三国之事了,若西良被北离掌控,西良邻国沧凌又怎会眼睁睁看着敌人一点点强大,哪怕是为了自己也会派出兵力帮助西良。
届时封烟再起,正如两年前的那场诸国之战,最后除了北离扩大了疆土,其他国皆两手空空,死伤千万。
此话一出,戳到封云楚心坎里,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和急促。
不能以东楚天下的身份出现在幽魔谷,可他心爱之人现在又在贼人之手。
他渊眸钝痛难忍,宛若本就被烫伤的心脏正一点一点掉入深渊,而肌肤与骨髓此刻正忍受着剥离之苦。
见他失神,尹少凊凝眉,“皇上,末将知道皇上心里难受,可作为东楚的天子,当将东楚的百姓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