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断崖壁立千仞,每日被云海缭绕着,并不能看清下方情形,但可视的范围之内没有可供缓冲的树冠。
直到耳边传来了悬崖外呜呜的风声,顾槿才确定了杜立英的意图。
不能死!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
她心里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杜立英又带着她急速倒退了几步,挂在腰间的针盒因为她大幅的动作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腿上。
她眼睛一亮。
或许是认为这女人毫无威胁,杜立英并没有钳制住她的手。又因为他太过于关注睢王的举动,忽视了身下这个弱小的女人,令她的右手顺利地摸到了针盒。
这针盒是神秘人在顾槿十岁时送给她的生辰礼,看似普通,其实内含机关。可以如常打开,也可以按一下外盒的机关按钮,让针从特定的盒口处跳出半截来供她拿取。
顾槿知道景曜可以看见她的举动,她便在暗自动作的同时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由来的,她相信他一定能懂她的意思。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响,似乎再倒退一步便会坠入深渊。
她心知再不能拖延下去了。
景曜对她隐不可见地点了头,又出声道:“杜立英,本王可以答应你,把辎重原封不动地送给你,但你必须要保证你身前之人的安全,先把她交给我。”
杜立英以为计谋得逞,狂乱地笑了起来,手上的匕首也微微松了力道。
在他不注意之时,身前那个看上去便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猛的一抬手,一道银光从他眼前划过,精准无比地扎进了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的肘侧麻穴上。
这力道不轻不重,深浅适宜,若是换做辛夫人在此也不能做得更好。杜立英的右手瞬间就失了力,匕首无法控制地从顾槿的颈侧滑落在地。
在他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顾槿又突然矮身,执针的手环了他的腰,将针送进了他后腰的麻穴中。
就如同辛夫人从小夸赞的一样,她是个天生的针术大家,就凭这一点,她在医史上也该留名。
她放开手时,杜立英双腿以及上半身已失去了力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倾倒而去。
他身后空无一物,但在他即将掉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左手向前一勾,在最后一刻竟扯了一把顾槿的衣袖,将她拉得一踉跄。
以景曜之敏锐,在杜立英将顾槿衣袖扯住之时,已上前拉住了顾槿的另一只手。
然而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不容小觑,顾槿此刻已被杜立英扯得半个身子都挂在了悬崖外,一只脚的脚腕还被悬空在下的杜立英扯得剧痛,被景曜带住的手腕处同样也撕扯地仿佛要断掉了。
顾槿疯狂踢动被拽住的脚腕,但那人却似跗骨之蛆,怎么都甩脱不掉。
景曜一只手控着两个人的重量,况且那只手方才还在战乱中划了一道较深的伤口,因黑衣遮挡才不显血迹,如今因过于用力,伤口处迸发的新血从他的手臂处缓缓流到指尖,再从接触处流到了顾槿的手上,鲜血腻滑了两人相互交握的手,令景曜需要花更大的力气攥住她。
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放手,若一旦放手,顾槿就会掉落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