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怜也不敢多留,直接向着山洞奔去,她刚刚趁青城不注意,极为不厚道的私自藏了些食物和水在归拾里,再加上之前采摘的野果,已经足够了。她可不想再次遇险,很多时候掉在一个坑里并不可耻,可倘若次次掉下去还不知警惕,那就是傻子了。 洞里,光线昏暗。 “你……醒了?”鸢怜看着正倚在一边冷眼看着自己的少年,愣了愣,问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少年略微有些气喘,脑子却十分清明,眼里充满了警惕防备之意。 ……这家伙,果然还是昏迷那会儿可爱点。 鸢怜见少年虽然脸上恢复了些许光彩,嘴唇却呈青紫色。挑眉,变魔术般取出早已备好的食物,放在少年面前,自顾自地咬了一口,不爽道,“要害你自然也不会救你!害本小姐差点……混蛋,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少年见鸢怜如此这般,略略思索了一下,拿起鸢怜咬过一口的糕点,动作慢条斯理,优雅地咀嚼起来,鸢怜想起自己刚才狼吞虎咽的模样,不免有些脸红。 细细吃完手中食物,少年略略皱眉,不知是嫌弃糕点本身还是什么的,然后用食指优雅地抹了抹唇角,道,“谢谢你救了我。” 瘪瘪嘴,对于少年的善变,鸢怜有些无语,片刻后才问,“你为什么遭人追杀?”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名字。”少年轻笑。 “我以为你不会说,再说要个假名也没意思。”鸢怜学着他先前的模样,瘪瘪嘴淡淡道。 “那秘密交换秘密吧,你是怎么了?”少年看着狼狈不堪,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衫的鸢怜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我出去找吃的,碰到那群追杀你的黑衣人了!他们……”鸢怜顿了顿,不再说下去,转而看向少年。 “他们,是我哥哥派来追杀我的。”少年嘲弄地笑了笑,淡漠道,“你也不必惊讶或者安慰我,兄弑弟,子弑父,稀疏平常,各取所得罢了。假如有机会,我也一样会杀了他们。” 纤长的睫毛抖了抖,鸢怜一时哑了般,失了所有言语,“可是为什么呢?”她的生活一直很简单,假如有一天自己的亲人朋友要杀自己,她无法想象。 “这你得去问他们了。”少年冷笑道,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再多做纠结。 鸢怜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准备怎么办?”她只有五天时间,不可能全部耗在这里。 半响,少年淡淡道:“来了。” 话音刚落,鸢怜就听到有人脚步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明显。 “主子,琉月来迟,请主子责罚。”冷淡的女声传来,鸢怜循声望去,是一个一丝不苟、冷如冰霜的女子。接触到鸢怜好奇的眼,皱了皱眉,却没有过多言语,仿佛只是个傀儡一般。 “无碍。”少年优雅地理了理剩余的衣服,望了眼鸢怜,支着洞壁缓缓起身,朝着那名为琉月的女子慢慢走去,路过鸢怜时忽然笑了起来,鸢怜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却被少年轻轻揽在怀里,耳朵微湿,似被少年舔了一下,痒痒的,正要动怒,少年却在她耳边轻笑道,“我叫祁楦,陌祁楦。”再次玩弄地咬了咬唇边粉嫩的耳垂,祁楦放开怀中已经呆掉的少女,向着琉月的方向走去。 “落鸢怜,落城主的宝贝女儿,等改日定当亲自前来重谢救命之恩。”祁楦首先跨上琉月所带来的快马,大笑道。 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那人却早已扬尘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让鸢怜有一种很想扁人的冲动。 混蛋! 陌祁楦是谁?她不知,也不想知道,不过莫名其妙地被调戏,让她很想杀人! 在洞中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声响后,鸢怜才从归拾中取出一套紫装,虽然玄机老头子没说,可她也隐隐感觉得到这归拾是无价之宝,所以取东西时,都是用长袖虚掩着的。就连爹娘也不知道有这宝贝,先前怕穿帮了,也不敢换衣服,现在那灾星走了,正好。 褪去破烂不堪的衣衫,鸢怜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有些后怕,假如那白衣公子没来的话,自己恐怕已经…… 找出千金难求的‘去痕膏’涂抹在伤处,这是玄机老头子给的,那还是她学轻功的时候,死老头子让她走高木,见她摔惨了,心情一好,便送了她几瓶,后来鸢怜便拿美食要挟,硬要了那老头子很多好东西,其中也包括手里的药膏。 见红印慢慢消失掉,鸢怜松了口气,她不希望家人担心。左肩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好好调养几天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样想着,鸢怜穿好衣衫,略略休顿了一下,便朝着家的方向飞腾而去,像一只紫蝶,在寂静的夜里,轻盈飘散。 到落府时,已然寅时了,奥斯落尔草原的清晨一向很早,此时太阳还未露面,却早已有一丝阳光扰醒了勤劳的人们,鸢怜一向不属于此列,现在应该是她美梦的时候,要再过一两个时辰,卯时和辰时就不错,阳光刚好漫过古朴幽静的小窗,并不刺眼,淡淡的有种宠溺的味道。 鸢怜准备翻墙进去,以免惊扰了爹娘,折腾了一晚上,得好好补个觉了。 “怜儿?” “唯枫哥哥?啊!”骑在墙头的鸢怜贼头贼脑地向内望了望,怕有客人,丢了落家的脸,却被二哥落唯枫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墙头掉了下来,一时间竟也忘了自己会轻功这回事。 “傻瓜,也不知道走正门!” 舒了一口气,鸢怜赖在那温暖的怀里,撒娇道,“嘻嘻,有唯枫哥哥嘛,我才不怕呢!” “你这不省心的小妮子。”落唯枫身着暗红色长袍,无奈的摇了摇头,食指轻点对方小小的俏鼻,习惯性地松下了她用一根玉簪固好的发,“昨天你一晚未归,大家可急坏了!” “唉,别提了,遇到一大堆倒霉事!”鸢怜有些委屈道,眨眨紫眸,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在落唯风怀里小猫般蹭了蹭,嘟起了小嘴,“唯枫哥哥,好困哦!赶了一夜的路。” 闻言,落唯枫揉了揉鸢怜毛茸茸的长发,眼里的宠溺不容置疑,想说什么,却见怀里早已安然熟睡的少女,无奈苦笑了一会儿,妖冶漂亮如同宝石般的红眸含笑,像一朵柔软的云,“怜儿,生日快乐……等了你一夜,没想到都十二了,还和以前一样迷迷糊糊的。” 小心翼翼地抱起怀里的少女,意外地见她轻皱了一下眉头,落唯枫心里奇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动作轻柔地将鸢怜放到她最舒服的姿势,随后身形鬼魅,如风一般没了踪迹。 再见时,便是到了鸢怜房中。 鸢怜宿处名为‘落鸢阁’,坐落到东面,不同于奥斯落尔草原别处,不大的庭院却是奇花异草云集,幽幽花香更是弥漫至方圆数百里,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被世人美称为,——‘沙漠中的绿洲’,鸢怜素喜摆弄花草,故而小小的庭院里也是不论四季春气盎然。如此大手笔,落城城主落九天对爱女的宠爱可见一斑。 花海深处隐藏着一所泛着古典雅致气息的小阁,小阁分三层,底层堆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被下人们打扫得纤尘不染;第二层便是鸢怜的闺房了,古朴淡雅的小屋,处处透着精致,香烟缭绕,燃着鸢怜自制的,拥有安神驱虫功效的冷香弥漫,倒是令人神清气爽;顶层略显空旷,如毯般的青草交织着、覆盖了整个顶层,散落着零星般的木椅,半人高的栏杆也是被藤木尽数缠绕,鸢怜最喜欢在这阁顶上读书练字,遥望星空,时常在花露中酣然入睡,不过早晨醒来时,却总是安稳的睡在她自己的小床上了。 落唯枫车轻驾熟地撩开左面的紫玉珠帘,将鸢怜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她柔软舒适的小床上,动作轻柔得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会有的。常年拿箫抚琴的双手,骨节分明,漂亮得比起女人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动作优雅地为鸢怜褪去多余衣物,脱下鞋袜,只剩一层薄薄的乳白色里衣,由于浑身的汗渍略显透明,勾勒出正在发育的小身子,小脸红扑扑的,下意识抓住落唯枫的长袍,睡得格外香甜。 突然想到了什么,落唯枫用手轻碰了碰鸢怜的左肩,见她吃痛的皱紧了纤眉,再看那白衣,淡淡的血印浮现,唯枫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她居然受伤了! 霎时心头燃起了一道无名火。 却没有吵醒睡得正香的少女,沉默着,修长的指尖滑过那柔嫩的脸颊,最后轻轻挣脱了娇小的柔荑,为她盖好薄被,恋恋不舍地再望一眼,生怕吵醒了那熟睡中的小人儿。 冷着面离开鸢怜的落鸢阁,拿出怀里的玉箫,薄唇吹动出一个简单的音符,片刻,几个红衣男子垂首而立,单膝着地,颤声道,“宫主。” “谁负责怜儿安全的?”冷漠的语调全然不复刚才的温柔,让对面杀人无数的杀手,都有种掉入冰窟刺骨的冷感。 “是……属下。”一个中年男子颤抖了一下,咬咬牙,应声站出。“是鸢怜小姐轻功太好,属下跟不上……啊!” 根本看不清落唯枫是何时动的手,中年男子已按着胸口倒在了地上,鲜血直流。“枫殿从不养无用之人,我希望你记住,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说罢,便冷冷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