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国的都城,热闹繁华,车水马龙。女子一身素衣,头戴斗笠站在人群中不停地张望,最后被路人无情的撞倒,斗笠也被撞掉。而此时路人纷纷围观,对着她指指点点。女子抱做一团,受惊而泣。 “凝儿。”来人唤了她一声,后紧紧地把她拥在了怀里。“是我不好,不该留你一个人的。” 女子扬起巴掌大的脸,牵强一笑,道:“兄长,是我拖累你了。” “怎会!”黑衣男子拦腰将她抱起,走出了围观的人群。 “这位公子请稍等。”一位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仔细打量此人,清秀和善的面容,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丝绸,上绣雅致竹叶花纹,看起来温文尔雅。 “有事?”黑衣男子不解道。 男子托了托背后的药箱,诚恳道:“在下从医,对姑娘脸上的伤疤有些把握。” “我不要,兄长带我走,我不要。”女子哭道。 “多谢这位公子,只是舍妹……。”黑衣男子为难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看姑娘原本的容貌定是极好的,这般拖下去可不是好事。”男子说完,见他们沉默,又道:“在下苏以陌,如有事可来苏府找我。” 苏府 日落昏沉,一路上苏以陌越想越后悔,那女子脸上的伤要是再拖下去,怕是很难再恢复容颜了。这商国都城里的苏府可不止他一家,即使有心也未必找的到。 “少爷回来啦!”管家接过苏以陌手里的药箱。 “常叔,明天我要去稷山出诊,你带小福子到城内帮我找两个人。” “不知是什么人?”管家回道。 “明早我给你两幅画,要是找到了一定要带回来。” “好的。”管家领命。 “对了,若媛呢?” “小姐在后院。” 苏以陌难掩欣喜的向后院走去,庭院里一位少女静静的坐在石阶上,那少女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青衫,肤光胜雪,雅致清丽。 “这天气转凉了,也不知多穿点,只盼着又生病了不成!”苏以陌解下外袍披于她的身后,疼惜道。 “有表哥在,生病又算的了什么呢!”应若媛依偎在他怀里。 “带你来商国我本就愧疚,怎能再忍心看你生病呢!”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况且我们现在也过得很好。” 苏以陌沉默,将她拥得更紧了些。他原叫苏显是易国人,父亲为易国朝臣。父亲从小教他拜读圣贤书,望他有朝一日承蒙圣恩平步青云,光宗耀祖,秉持公正,解众生之苦。只是后来父亲遭人诬陷谋反,苏家一门落得葬身火海。得以幸存的他便带着表妹躲到了商国,用所有的盘缠在都城的郊外买下了这座苏府,并在附近行医救人。他改名为苏以陌,是要自己以陌生人看待曾经。 “风兄呢?”苏以陌问道。 “风大哥生性风流不羁,怎会一直呆在这里呢!”应若媛轻轻一笑。 苏以陌再次不语,风落天,一个看起来放荡不羁,实则却是让人猜不透。认识将近一年却恍如昨天认识般,除了姓名其他一无所知。他不说,他也不愿多问。 连续几天,尽倾华不是在浑浑噩噩中醒来,就是在大吃大喝中睡去。她已然习惯千束的陪伴,以前总嫌他吵,现在又显得太过安静。现在能救千束的到底还有谁呢?她拼命的想着,最后还是无奈的睡去。熟睡中她仿佛听到千束在她耳边轻唤了声“殿下”。她猛地惊醒大唤了声“千束”,可回应她的只有殿内无比的寂静。现在怕是只有去求容儿了,她匆匆的穿好衣服,跑出了殿内。 亥时,空气格外的清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时不经意的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定眼望去此人正是江与怀,而江与怀是容儿的贴身侍卫,那容儿一定也在这儿。想到这儿她便蹑手蹑脚的躲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假山后。 她看到在江与怀的身前却有两个人,一个是他,那另一个人呢?会是个女人吗?她揣着好奇捂住鼻息再向前靠近。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开口的不是百里允澈,却断是位男子的声音。尽倾华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答应的事岂能反悔。“百里允澈回的极其冷淡。 “那倾儿那里你要怎么交代?”听到“倾儿”这两个字,尽倾华一愣,竟是父后。 “臣与殿下之间本就无关,何来交代。”百里允澈回道。 “是这样吗?可本宫看倾儿对你很是认真。”凤后试探道。 “殿下还年轻,终会娶到更好的男子。”百里允澈加重了娶字,意思再明显不过。 “摄政王就是比商国的男子有魄力。”凤后语气轻蔑,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度,岂能容忍这等大耻。 “所以殿下要是下嫁给本王的话,或许本王能考虑。”一个区区的凤后,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放肆,你也配。”凤后大怒。 “本王配不配不是凤后你说的算,是殿下愿不愿意嫁。”从一开始就在挑战他的底线,真是活腻了。 “你敢!”凤后道。 “所以看好尽倾华才是你现在最要做的。”连敬语也直接省去。 “你……本宫不会让你有机会利用倾儿的。”凤后语气加重。 “随你。”百里允澈丢下这两个字便转身离去,江与怀跟随其后。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再没了动静。而她双腿已是蹲的发麻,脑袋也是晕乎乎的,连自己出来做什么都忘记了。最后她只好忍着发麻的双腿回了寝宫。 卯时醒来,尽倾华打了个喷嚏,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可昨晚的对话倒是想起了不少。侍者端着洗漱物推门而进,见尽倾华已醒,倒是放心了不少。每天都要哄着殿下起床,别提有累了,也只有千束这笨蛋才会乐在其中。 “出去!本殿下今天不去上朝。”尽倾华冷着脸道。 敢情这殿下就没一天好伺候,侍者为难道:“这……殿下可以下了朝再回来睡。” “本殿下说了让你出去,不去上朝了,你没耳朵呀!”尽倾华下了床就是一通乱赶,然后把门重重地关上。“谁都不许进来!” 侍者心生埋怨,该死的千束也只有他说太皇女好伺候,害他还托人换了岗位。“殿下再这么磨蹭,可见不到摄政王了!”听千束说太皇女不上朝他都会这样说,于是他也照着说了句,谁知殿内顿时传出一阵瓷器砸地的响声,他心想不妙便立刻让人去禀告女帝。 殿内尽倾华拼命的砸着瓷器,完全不理会殿外的敲门声。她就是要闹大了,闹开了,她期望母皇能来,父后也能来,最好容儿也能来关心她一下。 殿门被缓缓的推开,尽倾华由原先的满是欣喜,待看清来人后立刻换上了厌恶。他一身红色绸缎,肤色胜雪,眸如纸点墨,一头秀丽的黑发高高束起,妖艳冷峻。他唤炎玉,意为冰清玉洁。名字都是她取得,现在听来却格外的讽刺。他曾是她的侍者,她待他如亲人,他却利用她成为了母皇的男宠。 “奴家参见殿下!”炎玉红唇轻启,附身行礼。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让你进来的!”尽倾华语气冰冷,摆好了自己的立场。 “听侍者说殿下在闹脾气,女帝便让奴家来过来看看,不知殿下可还好?”炎玉的声音有些哽咽,却极力的克制着。 “当然,有劳玉侍君惦记,本殿下一切安好。”尽倾华从瓷器堆里坐起,抖了抖袖口,冷冷道。 “怎会没事,这手都流血了!”炎玉见她的手有血珠滴落,急忙捧起。 “貌似你关心的太多了!”尽倾华甩开他的手。 “殿下还在记恨奴家吗?”炎玉眼中流露着无限悲伤,她冰冷话语,冰冷的目光,都是插在他心间的利刃。 “你想多了,你对本殿下还没有那么重要。” 炎玉无奈一笑,她的眼神并没有藏住对自己的恨意。“奴家有句话还望殿下听得住劝。” “说说看!” “殿下对摄政王的心还是收收吧!”这是他必须要说的,即使会违抗他人的命令。 尽倾华冷笑道:“这是女帝的旨意还是你玉侍君的吩咐?” “奴家不敢!”炎玉听她的话,知她已动怒,跪地回道。 “哦?本殿下还以为你区区一个男宠竟敢向本殿下吩咐呢!凭的又是什么!”尽倾华走到他面前,勾起他的下巴,此刻他一张干净冷峻的脸却让她无比厌恶。 “只是奴家对殿下的关心而已!“ “可笑!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你走吧!”尽倾华转身背对他。 “是,奴家告退。”他对她从来都是真心,只是造化弄人。 炎玉走出殿外再转身看向整个殊华殿,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他已不是当年尽倾华喜欢的白衣少年,或许从来不是。从前她总吵闹着要听他弹琴,他还为她写了首《尽倾天下》,可她却把舞姿献给了别人。有时候他也不明白,明明那时她说喜欢他,可又为何要把怀抱留给别人。 尽倾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炎玉从十岁就开始伺候她,那个整日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操心的人,说要跟随自己一生的人,最终成为了母后的男宠。她不是不怀疑他的处境,只是有些事就此作罢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