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咚咚咚——”佛堂的门从外面被敲响了。
如玉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抱住崇光:“郡主快躲起来,女鬼追来了!”
“门未紧闭,何人?进来吧!”崇光大声喊道。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双缀了银铃的鞋先后从裙摆里伸出来,踏进门槛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曳地长裙拂过光滑如镜的地面。
“我以为你没勇气来找我呢。”崇光静静地望着来人。
“容儿,对不住……”
如玉一听,这才知道来的的确是人不是鬼,转过脸来,看清了来人:这昭国的天宁公主。
“你是来向我坦白的吗?”崇光又问。
天宁继续朝她走近,却又不敢近到她跟前,只隔着一段距离愧疚地望着崇光:“对不住,是我错了。”
如玉看着对视的二人,自觉退到佛堂外面守着。
崇光冷冷回:“好了,你这声对不住我受了,公主要是没什么事请回吧。”说完转过身准备继续抄写佛经了。
“容儿……”天宁急得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你我还有安宁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不要用这样冷淡的态度对我好不好?”
“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不然这次也不会替你顶罪。”
“我本不想拿你顶罪的……”天宁的眼眶里涌出泪水,“可若皇兄知道是我派人给静妃下药,一定不会轻饶我的,皇兄一直认为,是我和安宁的母亲萧贵妃当年害死了皇兄的生母虞贵人,他一向讨厌我们姐妹俩。但皇兄待你不一样,即使所有证据都指向你,皇兄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看他这次不是逼着人证改口了么?而太后说什么也会护着你的……”
崇光笑道:“当我听到静妃抓了一个“被我指使”害她的宫女,我就猜到是你干的。替你顶罪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还你和安宁当年对我的人情,如今我已还清了你的人情。你以后不要再自作聪明了,如果以后再牵扯到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走吧。”
“好。”天宁垂下头,凄然一笑,转身向佛堂外走去,前脚刚要迈出门槛,牙一咬,转身快步走回崇光身边,“容儿,我这次只是让那宫女对静妃下了腹泻的药,作为她上回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的教训,可最后太医却从那碗里查出了损宫的药,你不觉得蹊跷吗?定是她听说宫女是受你指使后又命人添加了那药,想在皇兄面前狠狠打击你呢,你就不想扳倒她吗?”
“没兴趣。”崇光不假思索。
天宁锲而不舍,又说:“你是要做皇后的,但只要静妃在这宫里一日,你来日的皇后之位就坐不安稳,即使你无心跟她斗,她也会想法设法……”
如玉刻意拔高的声音突然传进佛堂:“参加陛下!”
只听皇帝疑惑地问: “你怎么站在外面?”
如玉道:“奴婢在赏月亮。”
皇帝见她始终垂着脑袋,不敢直视自己,一眼便分辨出如玉是在说谎,佛堂里定是有其他人在,皇帝心中一动,快步向前走去。身后的赵伦斜睨如玉一眼,也紧紧尾随上去。
皇帝的手将要触到佛堂的门,却不知为何收了力道,门无声开了,果然就见多出来一人,天宁和崇光此时正背对着他,竟都不成体统地坐在地上,身体匐于案前,丝毫没有察觉到他。
皇帝还以为是瑞王偷偷入了宫,原来是天宁,心里踏实了些,前近的脚步愈发轻了。
待他走到她们身边,方看清二人原来在作画。天宁忽然注意到了他,惊慌失措地放了笔,爬起来行礼:“参见皇兄。”
皇帝淡淡说了声“起来”,一眼也不看她,双目直直盯着她们作的画。那哪里是凝心静气时作的画,分明是情急时的胡乱涂抹,褶纹渐渐在皇帝的眉心加深。
天宁斜斜看了崇光一眼,崇光迟迟不动,就这么干坐着,而她的皇兄似乎也没在意。
“你怎么在这里?”皇帝这才冷淡地瞟了眼天宁,“朕有说过,郡主抄佛经的时候,其他人可以来探望吗?”
“皇兄恕罪,以后没有皇兄的口谕,天宁不会再擅作主张了,天宁这就告退。”天宁马上施礼告退,离去之前又望了一眼仍坐在地上的崇光,胸中意难平
皇帝的视线落到崇光脸上:“看来你还在生朕的气,气得连招呼都不打。”
崇光道:“陛下恕罪,容儿腿坐麻了,一时起不来。”
信口雌黄是她的擅长,皇帝清楚得很,略弯下腰,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扯了起来。
崇光的腿确实没麻,但因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抄了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在皇帝进来时恰好是头晕眼花,后背也跟着不断出虚汗,若是强站起来铁定是要倒了去,索性就坐着没动。却也没想到皇帝此时竟会亲自拉她起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到皇帝怀里去,幸亏及时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