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有些冷漠的说。
“嗯,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想知道莫漯的电话。”她直奔主题。
“莫漯?你怎么知道他。”莫漯皱眉,惊讶的问道。
“嗯。我欠他一个人情,反正他不在学校我也没他联系方式,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何莎说。
“好吧。弟弟的事情我也不好过问,给你就是了。但是,不要再给我塞这些化妆品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莫黎强忍着厌烦说。
“行。”何莎说。
莫黎当然知道那些塞给自己的都是别人用过的二手货,且不说质量怎么样,她也绝对不会收这样的人的东西。
何莎要来了莫漯到了联系方式,忽然就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纵使自己还没有勇气打过去,她何莎天不怕地不怕,那时竟然一心对给只草草见过两面的人念念不忘。
“喂?你是?。”电话那端传来了莫漯的声音,他那边很是嘈杂,好像伴随着各种乐器混合的声音。
“我是何莎。”何莎怕他听不到,大声的说。
“何莎?噢!我想起了,是那天下雨的那个?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莫漯说。
“嗯。也没什么事,说要还你东西来着……”她有点儿慌乱。
“我不是说了吗?不用还了,我现在没在学校,我在上海呢!先不说了啊,我太忙了。”莫漯说。
“嗯……好吧。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行啊!”
何莎就这样联络上了莫漯,知道了学音乐是莫漯一直以来的梦想,他想考上著名的传媒院校去做演员。
当时的她甚至还不知道,高考还有艺术生这回事。
演员?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那她一定会嗤之以鼻的笑出声表示她的嘲讽,可这话是从莫漯嘴里说出来的,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孩子,看起来他人生的每一步路都走的异常坚定。自己和他,简直是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舒岩,她大概会因为莫漯洗心革面。
可是没有如果。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的事情,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的相遇也许是种孽缘。
自从她偷偷看了舒岩的日记之后,她就开始处处针对舒岩。
薛辞。
薛辞?被很多女孩子津津乐道的男孩。
她一直都有听说,也总是从教室窗外看见他的侧脸,帅,是真的好看,且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但身边总有一个跟屁虫,好像叫什么叶南嘉,所有人都知道叶南嘉和薛辞总是在一起。身边这个不起眼的舒岩竟然这般不自量力,她嗤笑出声,然后转手把日记本扔到了宿舍窗外。
然后在之后的每一天都处处针对不起眼的舒岩,别人问她是不是和舒岩有什么过节,她也说不上一个所以然。
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要处处针对一个这样老实巴交的人呢?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成为了一个施暴者而不自知。是什么时候呢?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你还回来干嘛?老子早就不想看见你了,滚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才多少岁?何莎!你才多少岁!天天头发染的五颜六色,还喝酒!”
“这次去学校又要找什么借口要钱?你们的教材就那么贵?等着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问问再交给你!”
“实在不行了,你就出去早早找份工作,也别整天不学无术,连带着你爷爷奶奶一起折腾!”
当母亲和别的男人离开的时候,父亲也已经很久没回过所谓的家了,
每一次归家,换来的也都是冷嘲热讽的语气,要不换来的就是身上的伤痕。
父亲爱她,却也恨她。她是婚姻的产物,是曾经美好岁月的纪念品,但不是他的女儿。在外嚣张跋扈的女孩在大人面前还是懦弱。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生活,恨自己为什么不和父亲拼了命的对抗。
她讨厌懦弱的人,而舒岩,就是这样一个对象。那时候的舒岩毫不起眼,做事唯唯诺诺,就连喜欢一个人,都要暗地里偷偷喜欢。何莎瞧不起她的自卑,所以处处折磨她,也在折磨自己。
“舒岩,给我去食堂打饭!要无糖豆浆和蒸饺。”
“舒岩,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这本书借我看看!卫生纸我拿了你两卷,跟你说一下。我洗面奶用完了,先用几天你的!”
“舒岩,舒岩,舒岩!”
怎么叫她,怎么麻烦她,她都愿意去做,甚至一开始还傻傻的以为,别人是想真的和她成为好朋友。
一开始,何莎真的只是打算让舒岩为她做点事情,跑跑腿。
直到后来,她渐渐习惯了这种发泄心情的感觉,对方的懦弱也让她一次次尝到了甜头。
舒岩离开的那一天,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只隔了一天,她知道了父母离婚并且母亲以家暴为由起诉父亲的消息。
是报应吧。对不起。
站在雪地里的她慢慢的流了一脸泪,之后眼睛变得模糊,非常地不真实。
她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自己更像一个跳梁小丑。
那一晚上她蹲在雪地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眼睛红肿,浑身酸痛。
她妄想过,自己会是一个家庭幸福的好小孩。可是现实与理想总有偏差,
离就离吧。没什么关系,最起码,自己还不是一个孤儿,写作文时还能写我的妈妈或者我的家人这样类似的题目。
可是她的笔下是写不出快乐的,而且自己不是一个好小孩,她可以不用写,什么也不做也没关系,在学校,不会有人责怪她。
不久后,父亲因为醉酒开车丧命于高速公路。
那是她何莎最为凄惨的一年,
她铁了心不会在葬礼上哭泣。
所有人都怪她铁石心肠。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孝,哭都不哭一声!滚出我的家里!”父亲的弟弟说。
何莎没有说话。
那个胖男人忽然伸手给了她几耳光,说:“你他妈的我让你滚!扫把星!”
没有人拦着那个男人,还有人在笑。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笑。
何莎的声音并不好听,“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走啊!赶紧走!”那个人在赶她离开,爷爷唉声叹气拉着她的胳膊肘。
“让她走!拦着她干什么?”
她甩开爷爷,跑到厨房把刚烧好的热水泼到了男人脸上,之后飞快的逃走。
她一路拼尽全力地跑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然后把手机扔到了河里,
找了个电话亭给妈妈打电话。
“妈。”
“莎莎?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略显迟疑。
“我没地方去了。爸爸走了你知不知道。”
“你爸?什么走了?走去哪里了?”
“死了!死了!喝酒被车撞死了!我从此以后没有妈妈也没爸爸了!你满意了了吧!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他们都欺负我!”何莎带着哭腔颤抖的喊着。
“莎莎,你先别急。我马上买车票回去,你还记得妈妈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开饭店吗?过去之后说我的名字,先住在那里。”
很好的朋友?何莎想起来了,那个餐馆,自己跟着妈妈去过好几次,餐馆的老板和妈妈关系挺不错。
“好。”说完,何莎挂断了电话。
何莎跑去了那里,说明了原因之后,就暂住在了那里,但觉得难堪,自己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这些东西,她可能也和其他学生一样,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课,或者偶尔迟到被老师罚站,每周放学回家的那一天有父母家人来接。
一切都没有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如果不是因为该死的安全感和自尊心。她一定不会处心积虑的做一个坏小孩。
后来她被妈妈找到,又被妈妈抛弃在这个小镇。
被她拿开水烫伤的叔叔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她再也没回去过,妈妈的朋友让她在餐馆里做服务员。
辍学打工好像成了她既定的命运。
过了些年,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容进了店里。
舒岩?
她看到曾经懦弱卑怯的舒岩和现在判若两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过的这么好,正在一旁端菜的何莎怒从中来。
“舒岩?”她走到她的饭桌旁,对着舒岩的桌子敲了敲,用疑惑的口气问了一句。
她感觉到舒岩愣了一下之后,就笃定眼前这个人一定是曾经自己熟悉的舒岩。
她笑了笑,说:“你别想骗我。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长能耐了你!”
“这位女士。是我实在难以忍受你的行为。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也请您改变一下您嚣张的言行。而且,我不知道您要找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她跟您有怎样的过节。你的言行极大地影响了我的食欲,请你马上离开我的身边。不然我就叫你们店长来处理一下了。”
她竟然敢反抗!她气的深呼一口气,把手里拿着的餐盘往地下狠狠一摔,说“
怎么?以为自己变瘦变好看了说话洋气了别人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吗?你再怎么变,也摆脱不了你的贱货命!”
再怎么变,不还是摆脱不了曾经你卑微的过去。
摔完东西之后,自己又被老板娘狠狠的骂了一顿。
当天晚上她就订了去上海的车票,准备第二天悄无声息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