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他!”兰图菀萱喊道,“我跟你们回去!不要杀他!” 秦凝雪凌厉地望向了她,吓得她说不出话来。 扎木伊艰难的喊了一声:“萱儿!秦骁,不要伤害她!” 秦凝雪眸中戾气大盛,冷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提要求!” 两人俱都惊恐地看向秦凝雪。 秦凝雪充满仇恨地扫了他们一眼,冰冷无情道:“你们都该死!” 说完手腕翻转,刺向了扎木伊的心脏,鲜血四溅。 明妃绝望的大喊:“不!”挣脱开抓着自己的人冲了过来。 秦凝雪挥剑指向了她的咽喉,吓得她停住了脚步。 “小雪,别冲动!”萧辰羽及时过来,劝阻,“你暂时不能杀她!” 秦凝雪看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明妃毕竟是皇妃,她收剑,冷冷的命令:“把她给老子押回去!” 说完,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兰图菀萱像被人抽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定定的看着前方扎木伊的尸体,不敢相信他就真的在她面前被杀了。 天狼骑的士兵不少都认识扎木伊。他们有很多兄弟都死在这个人手上,自然明白秦凝雪怒从何来。 他们是一群大老粗,不懂怜香惜玉,直接将和扎木伊私奔的明妃扔在马上,带回云京。 康盛刚命人将御书房打扫干净,秦凝雪一脚踹开门就进来,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康盛愣了愣,随即恭敬地行礼:“参见皇后。” 秦凝雪开门见山地问:“康盛,明妃什么来历?” 虽然她面上看着还算平和,但是康盛能感觉出她压抑着怒火。 康盛不知从何说起,犹豫:“这……” 秦凝雪本来就怒火中烧,可没那么多耐心让他犹豫,一拍桌子怒道:“老子问你话呢!” 康盛吓了一跳,没想到秦凝雪发这么大火,战战兢兢道:“殿下,明妃是羯嵩的和亲公主。” “还有呢?”秦凝雪咬牙,“她不是明妃吗?为什么会跟扎木伊搅在一起!” 康盛吞吞吐吐道:“老奴也不清楚,只知道,明妃与羯嵩将军扎木伊,似有旧情。” 秦凝雪冷冷地问:“还有呢?” 康盛小心翼翼道:“其他的,老奴不清楚。” 秦凝雪一甩手打掉了桌子上的茶杯,大怒:“你他娘的糊弄老子是不是,你跟着陛下那么长时间,他身边的女人怎么个情况你能不清楚?!” 几个天狼骑士兵在门外喊道:“殿下,我们把这个女人抓回来了。” “带进来!”秦凝雪命令,“再去请龙参将过来!” “是!”两个天狼骑士兵把兰图菀萱带进来,便出去了。 秦凝雪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兰图菀萱,一言不发。 明妃侧目而视,默不作声,心底还有些恐慌。 康盛心里直打鼓,不知道秦凝雪想干什么,会把明妃怎么样。要是她知道了当年的事,定然会杀了明妃。 很多想杀明妃的人因为顾忌陛下而不敢下手,可是这皇后杀人一向无所顾忌。一边是皇后,一边是明妃,不知道陛下会偏向哪边。 京郊平沙镇的一个茶楼上,御流晔怡然自得地品茶,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挚交好友,庆州首富谢珣。 这谢珣和皇族也颇有渊源。 当年御流芳及笄时,先帝为她择驸马,选的就是当年的商清侯谢家二公子谢珣。 当时御流晔看出御流芳并不愿意,直接带着人去谢家给御流芳退了婚。 因为这事,先帝大怒。 后来因为御流晔常外出云游,与常年在外经商的谢珣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志趣相投,也渐渐成了挚交好友。 谢珣一脸戏谑地问:“刚刚听说,你那旧情人和她的老相好跑了,被你那个皇后抓了回来,你不回去看看?” 御流晔镇定如常地抿了口茶:“有什么好看的,你以为我是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就不怕,你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皇后把你的旧情人给杀了。”谢珣饶有兴味道,“她杀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御流晔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起身:“我回去看看。”叫上风行转身就走。 “诶……”谢珣都来不及叫住他,“我开玩笑的,怎么还真走了?” 御流晔前天在路上遇到了他的师父天玄子。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云游四海,行踪飘忽。 他想到了师父说的话…… “你的皇后,杀戮太多,杀念太重,切不可让她多造杀孽,否则心性魔化就无力回天了。” 刚刚听了谢珣的话,他就想到了秦凝雪。 她若知晓当年的事,怕是不仅会杀了扎木伊和明妃。扎木伊肯定还会带着手下,那些人秦凝雪也会一个不留全部击杀,还有洢水宫明妃的宫女…… 这样算来,她又会杀很多人了。 龙承英到了御书房,看到脸色不对劲的秦凝雪和一旁的兰图菀萱,问道:“秦骁,有事?” 秦凝雪指了指兰图菀萱:“承英,探知一下她的记忆,庚辰之变前后的。” 兰图菀萱和康盛诧异地看向秦凝雪,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龙承英却是向她点了点头,朝着兰图菀萱伸出一只手,一个金色的五行太极图随即展开。 兰图菀萱恐惧,却动弹不得。 龙承英闭上眼睛,开始探知兰图菀萱的记忆,另一只手伸向秦凝雪,让她可以查看兰图菀萱的记忆。 御流晔到的时候,她们还在探知兰图菀萱的记忆,御书房门口,铁鹰带着一队天狼骑士兵守着。 看到御流晔来,愣了愣,众将士面面相觑。 萧辰羽也在门外,直觉这次秦凝雪不会善罢甘休,她从不会对自己恨的人手软。 当年攻下貊族季末城时,秦凝雪杀了守将塔坦之后,把和塔坦相关的人,上至副将下至伙夫,甚至于塔坦找来的营妓都没放过,统统杀了个干净,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扎木伊一直是她仇恨的目标,既然杀了扎木伊,她又怎会放过明妃? 御流芳听说了明妃的事也赶了过来,正好与御流晔打了个照面,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都有些尴尬。 御流晔直接进了御书房,龙承英刚好探知完了兰图菀萱的记忆,凌厉地看了他一眼。 秦凝雪此时已是怒火中烧,她一直就觉得当年事有蹊跷。 秦家军不是孬种,貊族和羯嵩再厉害,扎木伊再用兵如神,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连破三关。 当年她在靖云关外打败貊族和羯嵩的联军之后,在对方的中军大营发现了原本该在京城的兵力布防图。 她就知道,京城定是有细作和扎木伊里应外合。只可惜扎木伊溜得快,她一直没抓住他,用了这么多年,费了多大劲,也没找出到底是哪个细作。 这下她全都明白了,难怪那么机密的兵力布防图都会被盗,难怪御流晔会突然对明妃态度大变。 她秦家军十万将士,无数和她一直并肩作战的老战友,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惨死在了扎木伊手里。 那场战争,是继北原城破之后的又一场恶战。 她虽胜了,可也是惨胜,不仅损兵折将,自己也九死一生,再添新伤,几近毁容,以至于之后几年都得带着面具。 毫不犹豫的,秦凝雪狠狠地掐住了明妃的脖子,眼中是浓浓的恨意,眼眸隐隐泛红:“庚辰之变,十万将士埋骨靖云关,这笔账,你万死难偿!” 她这副模样把龙承英都吓了一跳。只有在她想要屠城的时候,才会流露出那样可怕的眼神,疯狂而又嗜血。 御流晔看到这一幕,喊了秦凝雪一声:“秦凝雪!” 秦凝雪听到他叫她,直接将明妃甩了出去,看向御流晔,大感意外,眸中泛起的红光渐渐隐去。 “秦凝雪,妃嫔出逃,自有宗正寺处理,你又何必动怒?”御流晔尽量平静道,说罢,转头又吩咐道:“来人,将她押去宗正寺。” 明妃听得他的话,忘记了身上被甩摔出去的剧痛,感到了绝望,她以为他是来阻止秦骁杀她的,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御流晔的话音一落,门外的天狼骑士兵迅速冲了进来。 明妃吃力地站了起来,心如死灰,如果他都这样说,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从她被废的时候就该想到了。 秦凝雪看着他,怒不可遏道:“你难道不明白她做过什么?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她出逃的事!” 御流晔平静道:“当年的事我也有错,不该轻信。这笔旧帐,也该好好算算了。” 兰图菀萱吃力地站起来,楚楚可怜的委屈道:“当年的兵力布防图是我偷的,我只对不起你们这一件事,其他的都问心无愧,为何你们一直苦苦相逼?” 她指着秦凝雪对御流晔,不管不顾道:“你纵容她,焉知她会不会有一天拥兵自重,夺了你珍视的江山。她会比我更过分!” 秦凝雪下意识地去看御流晔。 “够了!”御流晔听了,皱眉,“她不是你,不用推己及人!” 兰图菀萱凄凉地笑起来:“是啊,她不是我,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不识好歹,背叛了你的女人,自然比不上这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 兰图菀萱几不可闻地低喃着:“如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突然拔出有个士兵的佩剑,在众人大惊中,一个旋身割断了自己的脖子,鲜血四溅。她单薄的身躯如一片凋零的叶子,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后来进来的御流芳和萧辰羽也是大吃一惊。 原本想来看好戏的骆轻尘也是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他立刻咋咋呼呼的捂住了御流芳的眼睛,把她往外拉:“喂,老公主,你看这干什么,也不怕做噩梦。” 御流芳是真的被吓到了,竟没有推开骆轻尘,跟着他出了御书房。 其他人回过神来,御流晔注视了良久,让人把明妃的尸体带下去安葬。 龙承英自觉无趣和萧辰羽相继离开了御书房。 康盛和其他的天狼骑士兵也跟着离开了。 诺大的御书房,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御流晔和秦凝雪两个人。 秦凝雪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御流晔叫了她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秦凝雪,你……” 许久,秦凝雪才怅然若失地说:“我杀过很多人,为了给我父母,祖父母,还有其他的亲人报仇。我以为杀了他们我就会轻松,就会高兴,可是每次,我想杀的人都死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高兴?” 御流晔开解道:“秦凝雪,不要用仇恨束缚自己。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是要对得起所有想让你活的人。” 秦凝雪听了,默默的不说话,在想这句话。 御流晔能理解她此刻的心境,也不多说,轻轻抱住了她。 低声劝道:“秦凝雪,以后不要随便杀人,于己无益。” 秦凝雪任由他抱着,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御花园旁,御流芳被骆轻尘拉出来之后,许久才回过神来。她知道骆轻尘是出于好意,怕血腥的场面吓到她。 礼貌地对骆轻尘道了声谢,骆轻尘吊儿郎当地看着她玩笑道:“怎么,不怪我把你拉出来,让你没机会和萧辰羽多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