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大伯,呃,大师兄洛继的院子,他小时后跟着你奶奶学了医,所以院子里种了许多草药。不过如今他常年不回来,药园子也都荒废了。”
等过了这座岩峰,小径又重新向崖顶内转折,眼前出现了两处分路。
“往这边是你七师兄原纷的院子。”洛洋抱着儿子毫不犹豫地选了左边,很快,他们便见到了一个,非常灿烂的院子——院墙低矮,内外种满了向日葵,“这里的向日葵分好几季,一片片的轮着开花,一年四季都好看。你七师兄喜欢嗑瓜子,就种了这么多,如今他人不在,就都交给二师兄打理。山里自己榨的葵瓜子油常年拿出去卖,也算是一项收入。”
洛舒转头看着这一片对着阳光迎风招展的金黄,默默地勾了勾嘴角。
嗯,他也喜欢嗑瓜子。
“走到这,一直过去就是刚才我们走分岔路的地方,前面是我和你妈妈的院子。”小径迂回转折,到了一处岩边,三人沿着石阶又攀爬了两三米,一座看似朴实无华的院落出现在洛舒的眼中,“也是你的院子了。”
整块岩石平台上,除了院子,其他地方都种满了粗粗的毛竹,干干净净,半点没有其他的植物。院子的大门上写着“竹山园”三个字,旁边的院墙不高,墙上通透的镂空雕花石窗,将内外两个空间的竹海连成了一片。
院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堆,只听“吱呀”一声,院里一片翠绿映入眼帘。
院中除了竹林与小径,就只有一条溪流穿院而过。一座小小的竹亭临水而建,给清寡的景致平添了几分意趣。曲径通幽,往竹林深处走,便是生活起居所用的屋舍。
洛洋早就在永润安了家,这里已是极少回来,便把自己夫妇二人安顿在了侧翼的客卧里。而主厅-书房-主卧-静室整片连成的主屋,自然交给了他的新主人洛舒。
管家梁旻显然是早就得了消息的,提前一天就把所有屋子里都重新收拾了一番,此时卧室中的大床上,香香软软的被子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洛洋好笑地看着儿子在床上打滚,本想再把他拎起来去认认其他屋子,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让舒舒自己探索吧,或许他会觉得有趣,就忘了双亲远离的悲伤了,据说小孩子的注意力,都要用这种办法转移(?)。
一想到自己竟然只能再陪着洛舒两天,洛洋的心情再度低落了下来,跪坐在地面趴着床沿,泪眼汪汪地凝视起自家可爱漂亮聪明大方(省略以下一千字赞美)的儿子。
他一定要把儿子最可爱的样子记在脑海,不能忘记!等下次再见面时,他就能立刻发现儿子的改变,对比儿子长大多少啦!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打滚都不舒坦的洛舒——蠢爹又在想什么人类理解不了的东西。
“……”正拿着手机给自家儿子拍各种特写的莫琅——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
就这么等到日渐西斜,莫琅丢下一句:“我去做饭。”扎起潇洒的马尾辫,利落地扔下了自己正在犯蠢的老公。
洛舒:麻麻尼別走!我一人承受不来!
而洛洋也回过了神,立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唠叨:“舒舒啊,厨房就在主屋的西墙边,等爸爸妈妈走了,你这里也不会开伙,平时吃饭都去爷爷院子知道吗?”
本以为儿子的回答肯定依然是甜甜软软的“知道了”,谁知一直低着头的儿子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双大眼睛贼贼地溜了一圈,抬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爸爸,你和妈妈从小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吗?”
话音一落,洛洋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瞬间的尴尬。
顿时,洛舒的脑袋里就被一大串“童养媳绕青梅男女七岁不同席出手快迅如风成年之夜小登科”之类的无厘头文字给刷屏了。
洛洋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三岁的儿子脑袋里有多少废料。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恍惚了一瞬,冲儿子含糊地笑了笑,道:“其实再往北边还有个小院子,当初就是留给莫莫的,但她不喜欢那里。”
洛舒自然也看出老爸似乎不想多说这事——好吧,我是个体贴的儿子——他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转移话题道:“那爸爸,笋是不是长在竹林里的?”
洛洋自觉蒙混过关成功,在心里比了个V,点头笑道:“对啊,差点忘了,我们家舒舒跟我一样,最爱吃笋了。想吃你找二师兄就行,他最懂这些,到时候舒舒就有口福了!”
所以说,你选这么个貌似风雅的院子的原因,追根究底也是为了吃咯?
难怪这竹林如此纯净,什么杂草杂树都没有。
再想到什么都种的二师兄,为了莲藕挖湖的三师兄,为了桃子嫁接了一整片桃花树的四师兄,为了瓜子种向日葵的七师兄……洛舒默默地觉得自己顿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