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音:“谢谢!”
“佳音,到后厨摘菜了”一口河南口音的胖嫂叫她干活,食堂大嫂唤走还没有得到完整休息的陈佳音。她努力睁大疲惫的眼睛笑着和夏羽升说再见。
学生陆续离校,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
第四天夏羽升仍旧端着不锈钢饭盒,背包里是他为陈佳音准备的”几何图解“和”建筑十书“
可当他把饭盒递过去后,为他打饭的不是佳音而是胖嫂。
夏羽升企盼而愉悦的双眼立刻散去了光辉。他还是坐在那个座位,注目着同一个位置。那天的饭难以下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
胖嫂过来擦洗桌子,笑着看着静坐傻小子:“佳音今天放假回浦东了,明天就回来。”
夏羽升听到这话立刻又恢复了元气问道:“您知道明天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胖嫂拿着扫把停住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下午班有她.”
浦东花木镇87号35平米的房间里住着陈家6口人,陈佳音的爷爷奶奶,陈佳音父母,陈佳音妹妹,弟弟还有陈佳音。房间三面铺了三个上下铺。平时母亲家苏州的亲戚来上海,住
在陈家,中间的饭桌兼书桌上就放一大块板子临时添了一张床。
陈佳音的爸爸妈妈都在老纺织厂工作,爸爸是纺织厂主任,妈妈是工人,他们也是在纺织厂认识并相爱的,10年前的上海纺织厂很有名气效益也好,他们本打算再攒个5年钱,在浦西买个小户型,将来方便孩子大学和工作的交通。
可近几年纺织厂不景气,原料常常供应不上,陈母的工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再有家里的两位老人,三个孩子需要照顾,渐渐陈母不再去工厂,后来就真的没了工作。
而陈父却坚持用家里积攒的私钱填补公司上重要关头的空缺,三年了,家里早就被掏空了,纺织厂非但没有任何好转,反倒每况愈下。陈父也只是空挂个名头罢了,主任这个职位早已名存实亡。
“妈,这是这个月的工资!”陈佳音递给母亲一个用红色手帕包裹银色别针封好的钱包。
陈母咩嘴一笑,细细打开,10元,5元,5元,数到最后却只有21元。
陈佳音别过头去,在自己的床铺上低头看书。
陈母皱着眉坐在女儿对面,逼仄的床沿下,温热的屋子让两人额头都出了汗。
爷爷在床上喘着粗气,奶奶拿着蒲扇在慢悠悠的扇风。
陈母小声说:“佳音,这,这里只有21块钱,还差15元,你是自己留下来了,还是不小心丢掉了?“
陈佳音没有抬头:“哦!我买了几套模拟试题。“
陈母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佳音,你今年也有19岁了,平时喜欢打扮也是应该的,为了家你出去打工,每月的工钱也都给家里用的,爸妈挺感激你的。只是妈觉得趁着你这么好的年纪到办公室做个职员,那里关系好,机会多,将来找个称心的婆家才是要紧事。”
陈佳音还是没有抬头,她重重的握着笔,油笔间在笔记本上戳出了一个小洞。
陈母没有注意到女儿情绪的异常接着说:“你喜欢读书,妈知道,可是即使你非常用功真的考上了大学,家里也没得供起你啊!你不往后想吗!得切合实际啊”
陈佳音什么也没说,更没看她妈妈一眼,起身去了卫生间,清澈的眼里布满了清冷与委屈的泪水。
陈母又在卫生间门前说还没说没讲完的话:“现在小地方的女孩子都可厉害了,那些南方北方的妞子可都机灵的很,别到了时候好婆家都被别人挑走了,小地方的心眼可多着呢!“
这时,缺了润滑油的房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