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峰入夜之后,依然显得格外寂静。
江玉藻吃过了软糯姑娘单单单送来的吃食,一个人走在山路上,名义上是消食,实则是排遣寂寞,方才单单单给江玉藻指了一条没有禁止机关的山路,说是江玉藻闷了可以在这条路上走走。
“这日子真踏马的太无聊了,可真是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江姑娘好雅兴啊。”
江玉藻看向说话之人,是一位黄衣白发、腰佩古朴长剑的飒爽女子,她站在江玉藻的必经之路上,想必在此已经等候多时,心中立马感叹,得亏人家没听到自己瞎编的那半句“无人与我对喷”,不然自己这乖巧温婉的良好形象可全毁咯。
江玉藻又想,能出现在这里的,必然是与姑苏剑池有关的人物,自己现在寄人篱下,虽不知对方什么目的,但让自己看起来娴静友善些总是好的。对眼前之人是如此,对单单单也是如此,说句实话,江玉藻并不是很喜欢单单单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用她那个世界的话说,单单单看起来有股子······绿茶味儿。只是眼前之人那身扎眼的黄衣白发,让江玉藻记起了单单单与她讲的某些山上轶事。
于是江玉藻看向黄衣白发女子,微笑着说道:“晏宗主也是好雅兴,大晚上来这翩然峰,是赏景还是看人?”
黄衣白发女子,自然就是姑苏剑池的宗主晏池,她微微一愣,这就是单单说的那位“普普通通,心眼不多,无甚神奇”的穿越者?看来也并非一无是处,也许先前太过看轻她了:“既然江姑娘认出了本宗主,本宗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今夜我是来专程看望江姑娘的,不知我们这个世界江姑娘还适应?”
这下江玉藻心中可算明白了,姑苏剑池将自己圈禁于此地,好吃好喝好睡地伺候着,就是为了今夜啊。
是养肥了再杀还是有求于人,到底是哪种情况还要看晏池接下来说的话。
可就算对方真是什么心怀叵测之人,半点道行都没有的江玉藻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一想到这里,江玉藻就埋怨老天,穿越不给金手指,作者拉稀没有纸。(得,老夫写死你。)
身形只是一闪,晏池便出现在江玉藻身侧。
习惯了这个世界的人的走路没声,这次江玉藻就没有大惊小怪:“承蒙宗主厚爱,玉藻一介凡夫俗子当不得如此礼遇。”
晏池摆摆手,示意江玉藻不需如此谦虚:“今夜月色尚好,江姑娘可否愿意随本宗主走一趟?”
“去哪里?”江玉藻突然警觉起来。
“去了便知。”晏池抓起江玉藻的袖子,轻轻一提,江玉藻便如壁画飞天一般双脚离地,漫游天地间,紧接着一幅画卷从晏池袖中滑出,画卷展开,融入天地夜色之中。
起初江玉藻是如惊弓之鸟,睁眼不是,不睁眼也不是,就怕一睁眼自己就会摔成肉酱,但许久过去了,并无其他事情发生,江玉藻也安定了心神,把眼睛瞧瞧睁开了一条缝。
我滴个乖乖,好俊秀的河山啊!
只见那万千星辰垂照大地,崇山峻岭百岱巍峨,百川入海如入我怀,大气象是如此,小气象更是别有一番滋味,看腻了烟波浩渺,湖光山色,品一品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住惯了红墙绿瓦,亭台楼阁,尝一尝渔樵耕读,闲云野鹤,更有人间万家灯火呼应天上星辰,古人都说天上仙境如何如何,我却道人间景色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山河画卷显映的是三年前的东胜神洲。”晏池一句话打断了江玉藻的思绪。
“东胜神洲?”江玉藻表情一滞,“晏宗主,冒昧问一句,你们这儿还有《西游记》?”
“《西游记》是何物?不过说起西游,确实是有一位得道高僧走了十万八千里西行路,去那西方极乐世界为我大成国取回了大乘佛法,此人现如今正在国都内翻译取回的佛法典籍,说是可以借此找寻救世之法,只是在我看来,若是几本佛家典籍就能救世,那练剑还有什么用?”晏池摇头苦笑。
江玉藻乖巧地点头附和。
如今小女子的命可在您老人家手上攥着呢,敢说一个不字您不得摔死我呀。
晏池可不知道江玉藻心里的小九九,大袖一挥,山河画卷华光一闪:“你再看看,这是现如今的东胜神洲。”
江玉藻定眼看去,只见原先的大好河山在一瞬间变得满目疮痍,是星辰暗淡,山河破碎,那湖面上再也不是浩渺烟波,水天一色,而是浮尸千百,血染江河,那小镇里也不再是万家灯火,平静祥和,而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这一切的变化太过仓促,让江玉藻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有的人不甘居于弹丸之地,觉得普天之下太阳所照之处,皆是领土;有的人觉得攘外必先安内,失去几方土地又如何,早晚会打回来的,邪终不胜正;也有的人说那民贵君轻,社稷次之,世间万民才是国之根本,所以要打破古制,另立新制。”晏池看向江玉藻,“东胜神洲之乱由此而来,江姑娘,若是给你一个机会,这三方你会选择哪一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