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看清苻令珠的脸,一个个哑然了,甲班一向看不起她们丙班的人,现在来她们班作甚?
她们知道自己成绩不好,便是连大榜都没去看,看也不会把她们的成绩提高到乙班去,更何伦甲班。
而苻令珠早在搜索到自己要找的人,露出了一个微笑,顿时引起小郎君们的吸气声。
“三姊?”坐在丙班小娘子们中的一人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诧异。
她生的珠圆玉润,上身着鹅黄色的窄袖衫子,下身配姜黄色八幅长裙,整个人鲜嫩的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头上一左一右各梳一个髻,嫩黄色步摇垂下,随着她站起的动作轻轻飘荡,显得稚气可爱。
苻令珠一时间,看得愣了,记忆里那整日穿着黑色或是灰色,老色横秋的堂妹,似乎是烟云一般,同现今的人一碰撞,便散了。
能看见苻汝真,顿时冲散了她从甲班掉到丙班的哀伤。
苻汝真,大伯家的幼女,被大伯和大伯娘教养的有些胆小,只会死读书,因而一直在丙班,季考放假大伯让她在国子监学习,便听话不回家的乖乖女,上辈子至死都陪在她身边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三姊是来找我的?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苻令珠摇摇头掩藏下眼中的酸楚走了进来,下意识在后排扫了一眼,却发现那里的座位都是有人的,反而前几排空着,便直接坐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国子监侍女,将她的笔墨一一摆上,便退了出去。
“家中无事发生,从今日起,我便是丙班的学生了。”
腰间的木牌都从“太学天甲苻令珠”换成了“太学天丙苻令珠”。
苻汝真瞪圆了眼睛,就像猫儿一般可爱,被其他的丙班小娘子拉走了,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啊,真想上手摸一摸。
在丙班上课的日子堪称愉悦,虽是太学里成绩最差的一个班,可也都遵守规矩,上课绝不敢说话,去恭房都要举牌,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努力坐直身体,要睡不睡的听的。
眼神时不时掠过她的身影,小郎君们羞涩,小娘子们拒人千里之外。
苻令珠自然而然忽略了对她几乎造不成什么影响的视线,全神贯注听课,大脑一刻不停的运转,拼命吸收知识。
一门课上了两个时辰,前一个时辰教习单方面输出,与以往并无任何分别,可第二个时辰,教习频频叫苻令珠回答问题。
从甲班掉出来已经够丢人了,要是再回答不上教习的问题,她可以回家待着了,无脸见人。
所以丙班同学们木然的看着苻令珠和教习,你一言我一语,从书本上的知识拓展到当朝政事,又从南北方差异拓展到赋税?
我们仿佛学的不是同一门课。
好不容易应付完教习,苻令珠暗道一声好险,若不是她聪明的将话题引到别处,再多说两句就得让教习听出她书本知识,学的不深。
腰板挺的都有些疼,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一回头,所有人都避过了她的视线。
虽然小郎君们对她的脸很感兴趣,对她和王易徽的婚事更感兴趣,但丙班的同窗们都在一起上学少说得有五个年头,小娘子们不喜欢她,那他们也排斥她。
她微微挑眉,看来丙班的同窗们都不是很欢迎她啊。
“真真,过来。”
同苻汝真的手帕交们生怕她欺负她,将人送到她身边就不走了,围着两人坐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苻令珠多么受丙班的同学欢迎。
苻汝真有些害怕,“三、三姊,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啊?我知道季考我没考好,我下次一定努力!”
苻令珠弯了弯眼,“努力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搬到你的学舍去住了。”
都已经跌到丙班,自然不能再住在甲班的学舍中,感谢她上学时就比较清冷,甲班也没有关系好的同窗,不然还得被问自己为什么会掉到丙班。
怎么解释?
说自己全忘了?
啧,那她的脸皮真是不能要了。
“啊?!”听到她要搬去,苻汝真一双杏眼,瞪的更圆了,有心要拒绝,可又不敢开口,垂头丧气的应了。
哎,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那么怕她。
苻令珠反思半晌,得出是自己以前太不拿在丙班的真真当回事的缘故,她是怎么把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以成绩论英雄,觉得真真成绩差,往常在太学都不同她说话,更何伦照拂了。
怨她,都怨她,她是阿姊,得主动缓和两人关系。
至少也得教会她,不能事事听大伯、大伯娘的,不是所有的事情,父母都是对的。
想着前世苻汝真身子骨差,在流放时吃了不少苦,逃出升天后,也一直病恹恹的,她便道:“我瞧着你好像又圆润了些,骑射课可不能再马虎,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练习,就算得不到甲等,也别拿个丁。”
对骑射课一向敬而远之的苻汝真,差点哭了。
苻令珠:我可真是个好姊姊。
然而,她不知道,国子监天甲班教骑射的教习和太学天丙班是一个,课总是一起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