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这些天总是想着这个想着那个,想到身前生后坟墓牌匾,却独独绕过了那个人。
“你在”莫可舟的声音克制又隐忍,细细听来还带着极致的愤怒与不可说的慌张惊恐。那一瞬间陈乐没害怕没慌乱,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弄巧成拙了!
本来只是不想脸色太难看,这样一被发现倒显得多严重一样。陈乐最听不得莫可舟这样颤抖的声音,可也还是听见他说“你在……你在……”
陈乐估计她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上前抱住莫可舟想要说两句好话摸摸老虎屁股顺顺毛。可惜老虎并不听他的,莫可舟把陈乐扒拉下来从他怀里搜出那盒胭脂。喘了好几声都没讲出声来,陈乐想着他是不能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了。
外面还凉地很,陈乐瞧着莫可舟连着里衣都没穿齐整,便拉着木然的莫可舟进了房门。
“莫兄,其实我也并”
“我知道!”
莫可舟拉着他躺下,这一会儿他也不是想不通。陈乐如此做能有什么目的?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陈乐不上不下得被莫可舟紧紧抱着,只是这样竟还迷迷糊糊的真有了睡意。
在坚守意识的最后一刻,陈乐听见莫可舟类似叹息的一句话:“以后别起夜这么勤,外面怪冷的!”
睡意昏沉的陈乐突然眼角就溢出了泪水,和着这泪水,陈乐缓缓睡去。
第二日早起,陈乐当着莫可舟得面把脂粉擦了重抹。莫可舟言语间毫无昨日的六神无主,连气息都是轻松随意了不少:“你这身好本事倒是得天独厚,不知道豆豆学了几成?”
陈乐嘿嘿一下,想要抬手摸摸鼻子却想起来自己很久没做过这动作了。
“我这本事过不去细致人的眼,比不上彭家人,平白教给豆豆让她以后受伤去做什么!”陈乐嗤笑,若是论伪装,彭府的本事多大陈乐是知道的。他只不过是半成半就的学了个人的打扮容貌,彭府却能将动物植物都做个七八成。
陈乐知道莫可舟时在打趣自己,自己干的这事儿着实是把他伤得太深,可他的莫兄能怎么办呢?莫兄半夜发现陈乐做得这荒唐事第一反应是关好门怕这鬼气候再对陈乐下手,又怕大半夜的陈乐睡不好忍着什么也没说搂着人睡过去。
陈乐自己是睡了,莫兄恐怕一夜未眠吧?
这一夜里他想了多少能把这事自己消化了然后笑嘻嘻的说你这本事不错?陈乐心底被莫可舟绵密的细致温柔包裹着生疼……
更疼的还在后面呢!
“你若疼了,不必避着我。”莫可舟上前从背后揽陈乐入怀,把头搁在他肩膀上:“我知道的,你不好受!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嗯!”
他想知道!
真的不好受!胃部隐隐作痛时很难受,偶尔吐两口血还要瞒着所有人擦掉洗惊奇也很难受,顿顿吃不下饭,只要一吞咽就止不住的要反吐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吐特吐、自己到小厨房熬粥、饿的不行只能喝口水的时候……太难受了!
可这难受让任何一个人听了都只会更难受,他只能自己忍着,心里想着到谢南北身死那一刻就结束了。他甚至要像一个受虐狂一样期待在如此艰难的身体状况下多活几天,他不敢往死忙那里放任何一点的心思。
因为死亡也许是自己的解脱,却是莫可舟的束缚。
今天他的莫兄怀抱着这一身骨骼,说他想知道。
多年以后莫可舟再回想起来这一天,陈乐在他怀里哭到脱力,泪水不要命的往下掉,竟直直把人哭昏了过去。
他也才是一个……一个爱吃糖人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