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夏日已经来了,长安城燥地慌,不少达官贵人已经寻了法子将解暑热。一车一车关外老冰运进长安城,进入各个高墙林立的深院府邸。
文府因为只有文欢一个主子,自然留的少一些。
姚星河前日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正跟文欢说着。
那原是大理寺卿花辞镜和内阁首辅徐行之间的故事。
“我让你查乾元帝和左相的事,你怎么查到他们了?”文欢捏着薄薄的三页纸,皱眉道,这种毕竟属于人家隐私,也不太好多嘴。
“确实是查皇帝和左相的事,但花大人和徐大人早在十来年前就已经被拖下水了。”这话说的隐蔽,花辞镜和徐行确实深得皇上宠爱,原因就是两人都是孤儿,没有世家庇佑,圣上雷霆雨露皆是赏赐。而且当时无头尸案结束后,裴璟撤去金吾卫将军一职,但花辞镜却是实打实地又进了一个官阶,现在人人见了不都得叫一声大理寺卿。
更不用提徐行徐穿林,当年进士及第之后便是空降内阁,贺良自缢之后就成了内阁首辅。虽说站队二皇子,但保皇派该有的刚直不阿和奉承圆滑一个不落。朝中派系互相倾轧,早朝时候更是可以从鸡毛蒜皮的小事中分析出某某某你目无尊上,某某某居心不轨,但只有徐行,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弹劾不过几个月前的无头尸案时的两三本,比起左相满满一柜台的谏书,他这点更不值得一提。
十年前的时候,文欢也是偶然间听裴璟和顾六提起过。花辞镜是淮扬人,扬州自有养扬州瘦马的习惯,好好调教调教少女,授其诗书礼仪茶艺马术,与养在深闺的闺阁小姐一般无二,等到及笄之后就会打听好价格,过一年等十六了就送往全国各地。长安城的人说花辞镜是烟花柳巷出来的女人其实是不对的,花辞镜当年是扬州金歌坊同一批次瘦马里最突出的女子。容貌姣好,又懂得诗书礼仪,更是窥晓房中之事,这让扬州城的几个豪门大贾蠢蠢欲动,竞相拍价,价高者得。
但花辞镜毕竟不是逆来顺受之辈,被卖给当地一个富豪做小妾,结果那正夫人却是个泼辣的,还没进门呢,就派了一堆人堵在金歌坊,那一堆堆弱柳扶风的女子又怎敌得了彪形大汉,满地狼藉,还有几人受了伤。富豪知道自家婆娘什么性格,便也没敢再来要人,买花辞镜的那些银子便当做砸了金歌坊的赔偿。
“花辞镜年少惊鸿,慕之者众。然花心系一书生,倾囊以助其考取功名。”想必那书生就是徐首辅了。
“乾元十年,左相派人前往淮扬一带,寻找扬州瘦马用以讨好勋贵人家。同年,帝下扬州,赏琼花,遇落榜寒士,交谈甚欢。翌年,入内阁,拜大学士。十七年,贺良自缢,上命徐行担任内阁首辅一职。与左右两相成三足鼎立之势。”但右相年事已高且无子嗣,徐行成为首辅之后没多久就自请辞官,悠闲山水之间。
乾元帝早在十年前就搭上徐行了,但徐行是左相的人,是支持二皇子的。那照这么说来,二皇子继承大统的机会还是很高?
“姐儿,您先别光顾着瞧稀罕,这正事还没说到呢。”姚星河立在下首,扯出一个极为放肆的笑容。姚星河的父亲是文韬手下副将,是那堆孩子里的老大。文欢刚到凉州的时候,被姚星河给堵了,本想借此机会灭一灭这个大将军之女的威风,让她看清楚谁是老大。结果没想到,自己十来个人都被文欢给打趴下了。
后来,每逢军营考核,姚星河总是要不知死活地跟文欢对上,然后拼死拼活地打了半场,最后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方式。
时间一长,两人不打不相识,倒多了几分英雄相惜的感觉,不,也可能是某人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