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半山腰,这里有一口方形的竖井,深不见底,不停有人背着矿石从里面爬出来,也不时有人背着空篓从井口下去。
一个十多岁的瘦小男孩出井时没料到井口站了许多人,正好和塞雷布斯目光对上,吓了一跳,脚滑了一下差点又掉下去,篓里的矿石洒出来许多,有一块正好砸到塞雷布斯脚上,他吓得顿时跪地求饶,哭着连声说:“请饶恕我!请饶恕我!”
监工气的骂骂咧咧,过来要把他提走打,塞雷布斯制止了,把那块矿石放回他篓里让他离开,问道:“为什么背矿石的会有这么多小孩子?”
一个主做租赁奴隶生意的商人忙回答道:“你不知道,下面有些矿道很狭窄,只有只有小孩子才能过得去。”
塞雷布斯说:“我想下去看看。”
他他一起从雅典来的人都争着说:“我们也想下去看看。”
作为矿区的管理人,帕西翁说:“我陪你们下去。”
跟过来推销的商人们都知道下面条件恶劣,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如果都下去,很多地方会挤的过不去,说:“那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塞雷布斯等人在帕西翁的带领下,一人拿了一支火把进入矿井。
劳里昂银矿已经进行了几百年采掘,矿道幽邃复杂极了,黑乎乎的,只有叮叮当当凿石头的工人们身边如豆的油灯光,和他们自己手里火把的光,能照见脚下的方寸之地。
矿洞空气不流通,极其窒闷,粉尘非常大,混合着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难闻怪味和高温,让人几乎不能呼吸。
帕西翁每经过一个矿洞,都会领他们进去看矿石成色、矿脉,告诉他们这个矿洞的产量以及报价。
走到一个有十个奴隶正在凿石头的大矿洞时,一股恶臭突然袭来,让好几个人差点吐出来,连帕西翁自己都干呕了好几声。
帕西翁骂道:“一定是哪个该死的矿主又偷懒,嫌这里深,奴隶死了也懒得抬出去,偷偷扔到哪个废矿洞里去了。就算扔也要埋一下,要不然腐烂时熏的是谁?本来就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还乱扔尸体,这矿洞还能进吗?我去问问是谁扔的,非狠狠罚他不行!”
他过去逼问监工,果然这个矿洞里前几天有奴隶死了,他们偷懒没抬出去埋。帕西翁让他们立刻将死尸抬走。几个肩上烙着奴印,脚上拖着铁链的奴隶走到一道裂隙前,竟然一下从里面掏出了三具死尸。
奴隶们抬着死尸出去,帕西翁皱着眉头问监工:“我要是没记错,你们这个矿洞这两个月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最近怎么死的这么多?”
监工解释说:“近来主人催我们多出些矿石,所以就让他们赶了点。”
帕西翁骂道:“你不要太苛酷!奴隶也是钱,死多了你怎么交代?”
监工忙陪着笑说:“我主人同意这些‘损耗’,咱这个矿最近出的矿石成色好极了,主人说只要能多出矿石,死几个也不打紧。他们只要每人每天能多出一篓矿石,两天功夫不到,一个奴隶的身价就挣回来了,不会亏呢!”
每人每天多凿一篓矿石,他的主人每天就能多赚六七十德拉克马,一个奴隶100多德拉克马,确实是不到两天就赚回来了。
帕西翁“哼”了一声,提醒道:“他可真会做生意。不过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谁都想来租矿,哪个矿口都缺人,小心你们奴隶死光了却买不来,那反而耽搁挣钱。”
监工没想到这一点,一激灵,赶紧向他道谢。
帕西翁处理完这件事,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塞雷布斯终于没忍住问道:“帕西翁,这矿里一共有多少人?”
帕西翁说:“你是说光在矿里干活的奴隶吗?现在大约有上万人。等新矿都租出去,大约至少会再翻一翻吧!所以无论你是想要自己买人,还是租赁奴隶,都要赶紧快一点,小心到时候抬涨价。”
塞雷布斯目光从麻木的矿奴们身上掠过,环视这无尽的黑暗,问:“那这里每个月会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