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十月到了。
邢槐给凤香楼送了两回野味,酒楼靠着杨晔的鱼杂,还有新出的野味菜式,过了新酒楼开业的那几日,客人倒是回笼了不少,但到底有酒楼分客,生意始终受了些影响。
杨晔领了新一月的月银,天气渐冷,他一早让阿喜来一趟县城,叫他在酒楼这里找他,准备买两匹布给他做点厚实些的衣服。
下午些时候,杨晔瞧见外头竟然打起来淅淅沥沥的雨点儿,这下不禁担忧阿喜会不会出门太早没有带伞而被雨淋了。
却是他多忧思了,阿喜吃了午饭发现变了天,一早就准备好了两把伞。
阿喜出门前特地洗澡,把自己收拾了个干净,其实平日他拾掇的本就很整洁,但杨晔要他去酒楼那儿找他,他总怕自己一身尘土气息惹人笑话,让杨晔没了面子。
翻箱倒柜好一通,他才算找出了一套像样的红褐色衣衫,衣服他只穿过两回,颜色偏暗,不惹眼又整齐,他很满意,只可惜换上时他才发现衣服有点短了。
裤子都到脚踝上头了,袖子也短了那么一点,总体上倒还看得过去,要再不穿就真穿不下了。
衣服是前年做的,这两年在长身体,特别是嫁到杨家以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个儿是眼见着有长,杨晔隔三差五就吃好的,乡亲们谈论都说杨晔有了差事儿以后家里伙食开的好,现在村里都传开了,偶尔还拿他打趣,他要是不长的快倒是糟蹋那些粮食了。
折腾好自己,他抱着两把伞给屋门上了锁,在村口赶上了周师傅的牛车。
“阿喜去县城接杨童生吗?”
年轻人随意收拾一下就好看,周师傅少有看见阿喜打扮的这么整齐,笑眯眯的同他打招呼。
阿喜低着头吊着眼尾笑,周师傅的话让他心里甜滋滋的。
“小两口就是过得有滋味,坐好,要走咯。”周师傅在牛屁股上挥了一鞭子,牛哞了一声,牛车缓缓滚动。
“周师傅,等等,我也要去县城。”
牛车蹬了一下,周师傅拉住缰绳,阿喜顺势回头,喊周师傅的竟然是梅小芝。
“小芝也要上县城啊,快些上来。”
这个点没什么人上县城,周师傅主要是赚回村那趟的钱,牛车上便只有阿喜和梅小芝两人。
梅小芝打扮的鲜亮,桃红色的衣服更是娇俏,坐在暗色衣饰的阿喜对面更是衬托的显眼,梅小芝明着眼把阿喜从头到脚瞧了个遍,她将碎发捋在耳后:“这个时辰上县城?去找杨晔?”
阿喜眉心一紧。
梅小芝掩嘴笑了笑:“瞧你紧张的,我不过随口问问,我不去找杨晔,我是去找张釉哥的,前阵子听说张釉哥说找了份不错的差事儿,要送我两盒胭脂,这让我上县城里去选呢。”
阿喜拧着眉毛,他自然是听得出梅小芝轻快的炫耀语气,张釉哥长张釉哥短的,还送胭脂,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他心下猜测两人是否已经在一起了,若真是这样,那杨晔知道了吗
他按下心头的猜疑,客气了一声:“我、我听杨晔说他和张童生在一条街做账房先生,我们还能、能一道过去。”
梅小芝笑吟吟道:“那还真是巧了,早听乡亲们说杨晔也找了个差事儿,原来也是做账房先生啊。”
面上虽挂笑,梅小芝心下却觉着杨晔是个学人精,张釉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还一条街做事,也真够恼人的。不过说来也正好去瞧瞧,看杨晔那点本事能找到什么样的酒楼管账:“我头次去,不怎么识路,阿喜你可要给我指路。”
阿喜应了一声,没再开腔。
梅小芝久坐无趣,干脆一屁股挪到了阿喜旁边去:“你带伞啊,拿着多麻烦。”
“天暗了,恐怕会、会下雨。”
“那在县城买一把就是了,城里好多油纸伞都很漂亮,画的梅花翠竹就跟真的一样,还有些题了诗词呢!”
阿喜面色无异,只道:“你、你会诗词?”
梅小芝的笑容僵了一瞬:“啊,我不会,我娘说女子读书认字都没什么用,只要自己收拾得好啊,别人会追着给你念的。”
这话大有深意,阿喜笑了笑,只轻轻点了点头。
梅小芝凑到阿喜耳边小声道:“你去县城怎么穿这么暗色的衣服啊,杨晔是个读书人,在外头可比一般男子都还好面子,若是家里的人光彩些他们面上也有光的。你生的白,穿鲜艳点会更好看的。”
“没、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觉得这些是小事不放在心上,夫妻之间产生隔阂就是因为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