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太宰治在向中原中也透底，车里面一方通行倒是不需要雨宫四叶提前招呼。

“下车？”一方通行态度随意的向雨宫四叶确认，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车里发生的对话。不过雨宫四叶知道不是的，一方通行只是并不在意而已。同样是被“过去”困扰，一方通行比她有勇气多了。他已经站起来，看向了未来。而雨宫四叶——毫无疑问，她还在被“过去”束缚。

最开始是雨宫四叶先伸出的手，现在，她却已经追不上他了。

这是雨宫四叶不想面对的事实，但现在，她却不得不面对这一点。

神座老师大坏蛋！雨宫四叶在心里嘀咕。

“一方亲。”

顺着一方通行的话下车，远远看着盘腿坐在石块上中原中也，雨宫四叶犹豫再三还是叫住了他。

“嗯？”一方通行微微扭头，将目光转向雨宫四叶。

“我……”雨宫四叶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卡住了，她的目光开始犹疑，手指不自然的绞动着，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又开始犹豫，才心一横，眼一闭，一不做二不休的弯腰向一方通行致歉：“抱歉我其实是个鲨人犯，还是一个对自己的鲨人行径没有丝毫后悔的鲨人犯。一直以来隐瞒着一方通行君真的很对不起。”

“嗯？？”一方通行莫名。“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大概很快就要和中也先生他们挑明了，所以，我认为还是先和一方通行君说明一下比较好。”雨宫四叶没有使用最近一直使用的较为亲近的称呼，而是比较生疏的使用了“一方通行君”这样的叫法。这个称呼只在他们刚认识那一段时间被极少数的使用过，大多数时候，雨宫四叶都叫他“一方君”“阿克君”或者“瑞特君”。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顺着他们说的话走？”一方通行抱胸。

“呃？”雨宫四叶呆愣。虽然设想过一方通行的许多种反应，也大致猜到他多半不会在意，但是这样的反应还是大大出乎雨宫四叶的意料。“大、大概因为这就是神座老师的目的？这个……怎么说呢？毕竟我一直隐瞒着这件事嘛。”雨宫四叶顿了一下又说，“也不是说顺着他们的话走，怎么说呢，其实我自己是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是……唉，大概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吧。我不知道将这些心中不愿意面对的事说出来会不好好一点，但是，不说出来，不坦白的话或许我永远也走不出吧。”

垂下眼帘，雨宫四叶的表情带着些许茫然。

“虽然并不后悔动手，但是一想到自己一直瞒着一方亲，害你和杀-人犯一起活动，就很歉疚……”

雨宫四叶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显然对于这一点她是真的很抱歉的。毕竟一般来说，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和鲨人犯一起行动的。

不过，一方通行各种意义上也不算是个正常人。所以他定定的凝视了雨宫四叶几秒，最后说的却是嫌弃的说：“难怪你笑的越来越假了。”

“咦咦？”他的话让雨宫四叶惊讶的抬头，“很明显吗？”

“废话。”一方通行轻哼。

和雨宫四叶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有两年了，一方通行对眼前这个家伙的了解就算不能说很深也绝对比大多数人都要深。组队的时候政府派员们说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孤僻的人。这一点一方通行觉得他们还真没说错。

无疑，雨宫四叶是一个随和好脾气的人。一方通行基本没有听她对不不熟悉的人发表过什么评论。大多数时候，她就像没有脾气一样好说话，就算偶尔生气也只是抱怨几句就没有下文了。但脾气好，温柔体贴并不意味她就不是一个孤僻的人。事实上，一方通行就没见雨宫四叶身边有什么好友出现过，包括他在内，她对任何一个认识的人都一视同仁的关切体贴，看不出什么太大区别。

她在用温和拒绝别人靠近。

学园都市的Lv.5们每个人都有情绪管理的课程，雨宫四叶的这门功课一直是八个人中最好的，就成绩而言连掌控心理这方面能力的第五位都不如她。以至于有时候一方通行会觉得她就像个被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面对什么人有需要什么表情都有精确的设定，没有她自己一丝的情感在内。

老实说，这让作为“第一位”的一方通行都感觉到一丝可怕。

不过，雨宫四叶当然不是真正的机器人，她还是有心的，这一点从她至少还是中原中也的粉丝就能看出来。或许她追星中原中也很大原因只是出于“知恩图报”这一条被教导的道德观念，但同人文之类行为显然是出自她自己的想法。一方通行由此判断她是真的很喜欢中原中也，发自内心的喜欢，尊敬，感激。

也就是说，雨宫四叶的心至少不是完全封闭的，只是还没有对他这个搭档打开——或者说还没有做好对他开放的准备而已。

必须得说，这种感觉其实还挺微妙的，但一方通行也不是很在乎。他自己就曾是个内心封闭的问题少年，就算双方表现形式不一样，内核是差不多的，他多少还是能了解雨宫四叶的心理状况的。大部分时候，对一方通行来说只要知道雨宫四叶是他的搭档，他们必定会在一起生活很久就行了。

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一方通行才会想在自己多少被她的陪伴治愈了一些的时候，他们的相处，有哪怕一点治愈到雨宫四叶的内心吗？

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点的吧。

称呼越来越亲密，笑容越来越可爱，说明雨宫四叶也是努力在将他摆在重要的位置上的。只是两人之间的某种隔阂使得这种亲密仅流于表面，没能深化。一方通行原本认为或许还要一段时间，或者更久才有可能在某天闲聊的时候说起谈起这一类的话题。没想到形势所迫，直接将进度条往前拉了一大截。

看雨宫四叶那样明显是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过，完全可以抛下那两个人找个理由撤退——别看中原中也是她的偶像，一方通行认为她绝对做得出来——的她现在却在他面前纠结，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这个坦白的内容……

“真是的，你在纠结什么啊？你杀过人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你的资料上不是写着吗？”一方通行无语。

“呃？”这个回答雨宫四叶是真的没想到。“我的资料上写的？？？”

“是啊。你不是出身镭钵街吗？还混了那个中原中也领导的‘羊’组织，这就是混黑吧？”一方通行理所当然。“我记得你们那个‘羊’组织混得还挺厉害的，还能和港口黑手党对线，这种组织没点人命发展不起来的吧。”

雨宫四叶：“……”你说得好有道理哦。

但是！

“不是的！没有啦！中也先生从来不让我们这些小孩子上前线的！我们就做做后勤，我的话因为能力的问题一般是负责联络。因为镭钵街毕竟是贫民窟，信号其实不太好，有时候联络不到挺麻烦的。”雨宫四叶赶紧为中原中也解释。

“是么？”一方通行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