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几个月便是嬴政的及冠礼自此这位年轻的秦王在人们或质疑或不屑或审视的目光下将一头乌黑垂发高高束起,戴上冕旒和自己的少年时代彻底作别,成为一个真正拥有实权的君主,亦是真正走到风云变幻,群雄逐鹿的历史舞台前。
任谁也难以想到,正是这样一个眉眼间透着些许阴柔之气的弱冠青年改变了中原乃至整个九州华夏各方面的格局。
而他的名字嬴政也成为了漫漫历史长河中一个至高无上,无人可以企及的象征……
依照以往的传统王室贵族子女的成人礼都要大办何况嬴政是王更要提早准备。
于是,宫中各司皆提前几个月开始布置安排掌管礼制的官员们自不必说,早就在忙前忙后恨不得自己长了八条腿就连处理日常政务的相国府最近每天的奏章亦是堆得老高。
除了那些冠礼相关的琐事之外其余一律都和嬴政的大婚有关……换言之及冠之礼只是个仪式,有眼力见的朝臣们真正关心的是冠礼之后君王的婚事。
大秦未来的王后会是谁这才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
李斯正在把奏章分门别类,那些不重要的就没必要呈给吕相增添他老人家的负担了。
不多时一个幕僚凑上前:“通古啊你觉得咱们王上多年来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根王翦的女儿有关?要知道那老匹夫的女儿去岁末曾奉太后懿旨进宫,而且自及笄以来这么多年也一直没嫁人……”
李斯埋首整理,头也不抬:“关我们什么事。我等乃是食国家俸禄的官员,应该多关心家国大事,而非那些情场风月。”
“怎么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那位幕僚眼睛一瞪,显然觉得李斯这人在某些方面的分析和预见能力实在堪忧,“如果是真的,王翦那老匹夫岂不成了国丈?那还了得!”
“所以你想怎样?也打算把自己女儿往后宫送?哦,差点忘了……你女儿刚满三岁。”李斯揶揄道。
“通古,我是在认真跟你讨论当下朝局,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也在认真提醒你管好当前,不要瞎操心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突然,李斯在奏章中发现一封蜀地寄来的密信。
正巧吕不韦来了,便让李斯当面拆信。
密信上的内容只有三言两语,却足以令人心惊,连同信笺一起发回咸阳相国府的还有一卷吕氏春秋,正是嬴政吩咐宫里抄写并分发给各地官吏的那个版本。
吕不韦接过李斯呈上的那卷吕氏春秋,展开的瞬间便明白了。
其余的幕僚凑上去一看,一个个顿时傻了眼,反应过来后皆气急败坏,大骂不止。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玩阴的!”显然,这句话是针对嬴政的。
当然,大多数骂的还是各地官员,因为他们中不少人曾是吕不韦的门生故吏。
“蜀地的信件都发来了,我就不信离咸阳最近的关中一带一点动静都没有,怕是那群龟孙已经起了改换门庭之心!”
“这不明摆着么?如此忘恩负义之辈,难道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受吕相提携的?!如今居然背着吕相干起了吃里扒外的勾当,着实可恨!”
“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这么做,也是出于自身考虑……”相比幕僚们的义愤填膺,吕不韦却表现得淡定有加。
“吕相得拿个主意啊,不能任由事态这般发展下去!”
“对呀,吕相!若是王上得到各地官员的支持,如此一呼百应下去,这可对我们大大的不利啊!”
面对相国府众幕僚对局势的担忧和焦虑,吕不韦似乎不以为意,慢悠悠地翻阅着那卷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吕氏春秋:“慌什么?有本相在,那些地方官还能翻了天不成?”
幕僚们一听这话,纷纷愣住,除了李斯依旧平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吕不韦接下来的对策。
“控制了秦宫就等于控制了咸阳,控制了咸阳便是控制了整个秦国……只要本相还在这位子上一日,就乱不了。”吕不韦语气笃定,仿佛嬴政这些暗中的举措不过是雕虫小技,他倒要看看这位年轻的天子究竟学到了自己的几分真本事。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李斯开口道:“下官相信吕相已做了万全准备,只是王上冠礼在即,一旦吕相还政于王上,又该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