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夜里见了青莞樊於期便一直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把赵国那份档案以及自己暗地里调查太后双亲的事告诉嬴政。
虽然青莞说得很在理他心里也认同。然而事关嬴政,对方的脾性樊於期再清楚不过了贸然开口是万万不能的,最好选一个适当的时机,慢慢地、循序渐进地将这些透露给嬴政。
因此嬴政让他休息他也就真的乖乖回家待了几天先整理一下近来的思绪再做打算。
今天正逢休沐樊於期觉得是时候回宫去面见嬴政了而且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将此事委婉地告知对方,没想到前脚刚踏进甘泉宫便看到嬴政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两人樊於期便将平叛经过、战场上双方伤亡情况以及俘获叛军的具体人数等一应向嬴政作了汇报。
嬴政听完点了点头:“报告的内容很详实,和王翦奏报上写的完全一致,看来这老头目前对寡人还算忠心。”
樊於期愣了一下,不知对方何出此言在他的眼里王翦将军虽说手握重兵战功卓著却并非居功自傲之辈,也并非吕不韦那种独断专行的重臣不管怎样算得上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正寻思着嬴政究竟是何意却听对方娓娓而言:“此番虽然是你第一次随军出征却在平叛过程中只身夜袭敌营,斩杀叛首,看来王翦之前说你隐隐有将星之风采,其所言非虚。你的功勋有目共睹,寡人定会嘉奖于你。”
樊於期连忙俯首作礼:“为王上分忧乃属下分内之事,不敢以此贪功求赏!”
嬴政端起茶盏小啜一口清茶,淡笑道:“你从来不是个贪图富贵之人,又在寡人身边护卫多年,从未为自己求过什么赏赐。别人不了解你的为人,难道寡人还不了解吗?”
樊於期不知该说什么,又听嬴政继续刚刚的话语:“为人君者,自当论功行赏,赏罚分明。你有功,寡人就该赏……再推辞,寡人可要生气了。”
樊於期只好拜谢,却不料紧接着对方话锋一转:“你要禀报的情况就这些?”
此言一出,樊於期内心不由自主一紧,下意识便想到了那份档案,他不知道嬴政是否已知晓此事,又或者……只是随口一问。
“就这么多。属下提前回了咸阳,降卒等一应军务目前由上将军全权管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岔子。”樊於期定了定神,作出回答。
那份档案是在公子涯的军帐里找到的,能接触到的叛军高层都死了,至于调查太后双亲祖坟一事连王翦都不知情,整个挖坟过程只有自己和小兵杨端和参与,而且开棺时杨端和并不在场,棺中情形也只有他自己一人……除非自己主动说出来,否则王上不可能知道。
可关键问题是,此时此刻是将这些告知王上的最佳时机吗?
“不会有岔子?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切非你我所愿……”嬴政凄冷一笑,缓缓地、一字一句道,“樊於期啊,成蛟死了。”
恰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脑海中白光一闪,他猛然抬头,眼睛睁得老大,直直盯着面前的少年君王:“什么……长安君他……”
“死了!”嬴政面无表情地重复刚才的话,“就在你离开营地的当天,吕不韦到了屯留,用一杯毒酒赐死了他。不光是成蛟,那三万降卒也被吕不韦尽数处决。”
樊於期面色瞬间煞白,几乎跌坐在地。
紧接着,他仿佛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当即双膝跪倒,前额触地:“属下罪该万死!若非属下擅离军营,或许长安君就不会死……”
嬴政冷笑:“与你何干?王翦这个上将军都无能为力,何况是你区区一个副将?”
“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