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竭尽全力,才勉强跟上了前面青年的步伐。
她从想要知道这青年聚会是否是商议对付高欢,到想知道为何自己似乎对这里熟悉,她觉得几乎是冥冥之中,天帝把她引来这里,勾起她对自己失忆前的一些回忆。
她大病醒来之后,之前所有的事情不复记忆,她有时候做梦会梦到一些从没见过的景色,会梦见一些从未见过的人,这些景色、这些人都影影绰绰,模糊不清。
但今天,当这个梦中曾经出现过的景色真的出现在眼前,她知道这可能事关她之前的一些记忆,甚至事关她的渺无音讯的这个时代的父母亲人,她不知道究竟会出现什么,但她渴望出现,不管即将出现的是什么。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紧随着前面那青年疾行而前。
不远处,出现了并排两间茅屋,一大一小,茅屋被两山所夹,前面一条溪流,大约两丈来宽不及三丈,水可清澈见底,茅屋旁边是一垄又一垄的菜地,一个汉子正在挥锄挖地。
一个女子正从那间稍大的茅屋之中走出来,手里捧了一个木盆,拿了一堆衣服去溪边浆洗。
那个挥锄挖地的汉子停下了锄头,发现了从小路上奔来的青年,同时他也发现了紧紧尾随在青年身后的萧东奇,那汉子正是昨日在酒楼上通知青年今日到此相会的那位。
他今天是来做中人的。
因为他的一位太学老同学要见他的一位朋友,他的这位朋友是位天潢贵胄,姓元名修,乃是当朝魏孝明帝的堂兄弟,从血缘关系而言,他父亲便是当今皇帝亲叔叔,可算得上皇室至亲了。
由于目睹朝廷的血腥内斗,元修早早的便来到十里坡躬耕垄亩了。
他几乎是隐居于此,基本上便不怎么见外人,虽然他也接受了朝廷的一些官职,比如什么汝阳公的公爵。
但是,王思政很看好元修,他认为元修这样放弃荣华富贵,在这里安心做农夫,一定是有所图谋,且图谋甚大,一定是胸怀大志,所以,他经常也帮元修留意社会上的一些英杰之士。
他这位同学,其实他不是交情特别好,他和这名同学的交情也不过是最近一起联手对付过高欢、斛律金,一起联手到高阳王的赌坊去小赌怡情了一次。
他的这位同学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太学好学生,他入学以来,旷课已经不知道旷了多少次,比如到关中一呆就是一两个月,美其名曰游学,然后回到洛阳又跑去了晋阳他哥哥宇文洛生军中。
自从听闻他被尔朱荣所俘虏,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太学也开除了他的学籍,但是他又奇迹般的死而复生了。
他的这个同学叫宇文泰,字黑獭。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此当宇文泰再次出现在洛阳,提出要见元修的时候,请求他替他约元修见面,王思政一口便答应了。
此刻,宇文泰已经进入了十里坡,进入了王思政的眼帘,王思政远远的已经瞧见他,也远远瞧见了他身后的萧东奇。
这个女子王思政茫然不识,他只是隐约觉得宇文泰有些不慎重,竟然未事先通知,便带了一个人来。
他迎上前去,宇文泰也迎上前来。
走了这么久,他的额头已经见汗,他擦了擦汗,道:“这里叫十里坡迷谷?我觉得应该叫百里坡迷谷才对,早知道这么远,我该乘马来,不过.......”他回头望望崎岖的垄亩田埂,道:“骑马也不方便,这地方着实隐秘,当得起迷谷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