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雪终是停了,融雪之时更是寒冷,早晨,仆人们早早起身,将路中的积雪扫到两侧。 如喜帮飞雪添加炭火,口中喋喋不休,抱怨道,“小姐,好生奇怪,昨夜里名唤锦娘的喜娘愣是把我调远了些,一般来说,贴身丫鬟都住在主人隔间的,哪有住那么远的” “你也觉得奇怪?”飞雪刚醒,面上还带着倦容,她坐在床沿,如喜从善如流的拿来鞋子让她穿进。 如喜重重点了头,又有条不紊的端来盘匜伺候飞雪洗漱,“何止是奇怪,整个刘府都好不正常” 如喜为飞雪叫屈,洞房花烛夜新郎踪影全无,夜里也无人伺候,生生冻了一夜,她家小姐较弱那里受得住。 飞雪呆了片刻,不确定道,“昨夜里……大表哥好像来过”睡意朦胧间像是有个人躺在她身边,驱走了她身上的寒气,若不是她在发梦,便是刘少洵无疑了。 “真的?”如喜面露喜色。 飞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脸上是小女儿的娇羞。 如喜抱着面盆也咧着嘴跟着笑,笑到一半笑不出来了,“还是不对啊,小姐,如果少爷昨夜日真的来过,今儿个怎么不见少爷人影” 飞雪穿衣的手一顿,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一早就不见他人影,或许当真是我发梦了” “这刘家也太过分了” 如喜气势汹汹的说完,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开门声,两人循声回头,见锦娘正立在门口。 飞雪置若罔闻,垂下眼,继续穿衣。 锦娘关了门,见飞雪穿戴整齐放开口道,“少夫人,该去敬茶了” “夫君人呢?不和我一起敬茶吗?”飞雪的语气温和,语调平缓,无形中却有着一股压迫感。 锦娘一愣,为难道,“少爷,少爷他……” 飞雪一摆手,打断了她,“罢了,冰天雪地的,想来大表哥也去不了那里,走吧,莫让老夫人等急了” 在锦娘的带领下进了前厅,老夫人,舅舅,舅妈和姨娘许氏都在。下首还坐着两位公子,飞雪在厅中转了一圈也不见大表哥刘少洵的身影,只坐着二表哥刘少卿和三表弟刘少敏。 从小,飞雪就与刘少洵亲近,对于二表哥刘少卿的记忆少之又少,相反对儿时常跟在她和刘少洵身后的三表弟刘少敏颇有印象。 清新俊逸,气宇不凡,刘少敏身上少了幼时的稚嫩,不再是挂着鼻涕满地追在他们屁股后的小孩了。 她朝刘少敏看去时他也恰好看过来,四目相对,他颇君子的点头微笑,飞雪回以微笑,目光自然的掠过刘少敏旁边的刘少卿。 刘少卿其实生的极好,面如傅粉,器宇轩昂,与刘少洵有着几分相似,只是身上的气质没有刘少洵来的温和,他总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与这一大家子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一来一回间,老夫人瞧得一清二楚,她咳了声,把众人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飞雪对老太太并不陌生,按辈分来说她该叫老太太一声外婆,现如今嫁进刘府,她应该同大表哥一起唤她一声奶奶。 锦娘端过一个托盘,里头搁着三杯热茶,第一杯该敬老夫人,飞雪端起一杯,款款行至老夫人身边,抚身道,“奶奶喝茶” 老夫人心花怒放的应了声,接过茶杯,塞给她一个红包,抱着她的手不肯撒,“我的小飞雪长的可真标志,奶奶呀,可盼着你嫁进来了” “谢谢奶奶”飞雪乖巧道,把印着烫金的红包交给如喜,端过第二杯茶来到刘常身边,“爹请用茶” 刘常唉了声,同样塞给飞雪一个红包,倒没说什么。 轮到婆婆黄氏,她有些紧张,在她的记忆中黄氏是个严厉之人,她玩的疯了,黄氏都会板着张脸,不声不吭就让她害怕了。 “娘请喝茶” 黄氏面上仍然没多大表情,她喝完茶,丫鬟夏桃把红包交在了飞雪手上,同别的婆婆一样,黄氏也有话要对儿媳说,她看了一眼在角落的刘少卿一眼,开口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刘家的媳妇了,有别于从前,从明日起你要遵循晨昏定省,恪守三从四德,早已为我们刘家开枝散叶” “是”飞雪应声而退,托盘中已没了第四杯茶,她行了礼唤了声许姨娘算是完成任务。 姨娘是没资格喝媳妇茶的。 许姨娘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说了声好孩子后同样塞给她一个红包。 下首,刘少敏目光沉沉的盯着的目无中人的黄氏,就因为他的娘亲是个妾,就连一杯媳妇茶都喝不着,未来,等他娶了妻,他的生母依旧没资格喝。 凭什么,他恨恨的想着,搁在扶手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飞雪,邪恶的想等到这群人无耻的奸计拆穿的那天,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 今日一整天刘少洵都未曾露面,刘府的人像是习以为常,没人提起,飞雪怀里揣着暖炉窝在贵妃椅上喝茶,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借着屋外的廊灯,目光飘向窗外一地的白雪。 为了证实昨夜到底是她发梦,还是真实的,她有必要等上一等。 那感觉太过于真实,她无法相信竟只是个梦。 如若是真的,白日里又为何不见人影,锦娘又为何支支吾吾,没一个准话,舅舅舅妈面上倒是也看不出反常。 问他们,她又问不出口,只能一肚子委屈憋在心里,一个日夜,她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夫君,请安后,她才从如喜口中得知,与她拜堂成亲的竟然是二表哥刘少卿。 若不是婚书上写的清清楚楚的刘少洵三字,她都怀疑自己嫁的是刘少卿了。 想到晨时前厅请安刘少卿无意望来的一眼,她不禁抖了抖,幸好她嫁的是大表哥,若是和楞木青头一样的二表哥在一起,还真是无法想象,不管她说什么,二表哥都不会给予回应。 念此,她又喝了口茶,裹紧身上的毛毯,躺了下去,以她躺下的角度,窗外的场景一览无余,有人进屋必须经过窗口前的路。 因此只要有人走过,她都能瞧见。 飞雪等了许久还未看到有人来,慢慢的有了睡意,贵妃椅下的火炉又烧的正旺,她强撑着睁开眼睛往外看了一眼,外面仍然白茫茫一片,脚印都没一个。 睡意袭来,刚闭上眼又猛然清醒,窗外还是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渐渐的,房中的熏香,加上暖和的感觉,飞雪越睡越深,刘少卿进来时她没有一点察觉。 刘少卿狭长的双眼紧盯着飞雪,在门口站了许久,许是门外的凉意袭来,飞雪缩了缩身子,刘少卿这才关了门,走到她身前。 飞雪睡的极身,整个人缩进毛毯里,旦旦露出一双眼睛,像猫一样乖巧。 刘少卿闭上眼盘腿在火炉旁坐下。 火炉中的炭火发出滋滋声,突如其来,硬物掷地的声音响起。 刘少卿睁开眼,他的脚步滚了一个暖炉,飞雪许是睡的热了,毛毯七歪八扭的盖在腰间,露出细腻白皙的脖颈。 刘少卿皱了皱眉,帮她盖上毛毯,起身将火炉拎到床边,再回身将她一把抱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替她盖好被子,刘少卿回身朝门口走去,分别吹灭立与门口的蜡灯,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他脱去衣物,躺在了她身边。 男人火气大,火炉又烧的旺,飞雪睡的不安稳,将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拉了下来,手一伸,宽松的衣袖就滑了下来,露出白藕般的手臂。 身边的女人睡的及其不安分,刘少卿同样无法入睡,被窝里热气十足,他翻个身,离飞雪远了些,还是觉得很热。 两个人睡似乎并不需要火炉。 他起身,灭了炭火,躺下时差点压倒不知何时睡到他这侧的飞雪,他一惊,麻利的将她捞在怀里。 女人爱娇的窝在他怀里,明明灭了火,还是热。 女人抱起来软软的很舒服,他突然想起刘常给他看的春宫图,加上黄氏循循善诱的交代,不自觉的,喉咙滚动了下。 画上女人的脸全数变成了飞雪的脸,他一愣,将飞雪推远了些。 飞雪嘤咛了声,轻如猫儿的叫唤声,听在他耳里,下腹处又有了奇怪的反应。 还是不能在她身边入睡,刘少卿翻身坐起,趿拉了鞋,披上衣服,头也不回的出了门,风一吹,下腹的肿胀感好像好受了些。 刘少卿回了自己的房,躺在床上,一阵凉意,手边似乎还残留着飞雪腰间残留的触感,他烦躁的闭上眼。 阮飞雪来了之后他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