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然回到中堂屋内,看着赵开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赵开摸摸脸颊,笑骂道:“本公子脸上有花么,你这样盯着,是不是犯病了?”
嫣然噗呲一乐,笑道:“公子,你当真是变了呢!”
赵开吃了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嫣然歪着脑袋,细细数着,咕哝道:“我也数不清了,不过公子好像突然开了窍,对女儿家的心事懂的太多了!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赵开松了一口气,随口说道:“我以为是甚么,你便不许公子我长成大人么,哪个男子不是突然对小娘子就有了兴趣的?”
谢嫣然知道这是胡搅蛮缠,可也无法辩驳,这儿女情事,本就说不清道不明,便选择放下,转而问道:“这两位公主,真能为公子隐瞒么?”
赵开笑了笑,说道:“她们不会故意害我,这是肯定的。我那新认的阿姊,对我真的爱护,这个你不用怀疑;琬儿,只是碍于这一纸婚约,原本对本公子不见得有多少好感,今日本来应该就是抱着退婚的试探心思来的,不过今日之后嘛,就不一定了。”
即便如此,她们也不会隐瞒今日的言谈,我估计回去后她们就会讲个一五一十,不过这正是我需要的。不过既然是想帮我,自然会讲些好话,同样一件事,带着夸赞的心情去讲,就会讲地更为让人信服,你且宽心。”
谢嫣然颔首笑道:“公子你说怕了投降了,我真替公子觉得委屈呢。”
赵开瞪她一眼,认真说道:“你可别觉得我是玩笑,本公子真的是怕了,也投降了,我可一点也不委屈。”
突然听到有人接话:“赵小郎君,何谓怕,又何谓投降?”
就见照壁处转出两个人来,领首一位年约四十,三缕长须,身高七尺有余,气质雅量,头戴玄冠,身穿朱红衣裳,腰束革带,脚穿乌皮履,这是上品公服,正是京兆尹、安化县公宇文深。
身后跟着的青年身材魁梧,约二十七八岁,眉目俊伟、神情豪迈,叫做宇文神举,志向才略出众,据说正要被授予禁军都督之职。他是宇文深的从弟,父母早亡,与弟弟宇文神庆自小由宇文深带大。
这两位,是当今皇帝宇文毓的族兄,自然也是宇文护的族弟,正是皇室宗亲。
赵开跟着皇帝做侍读,这一年多来,朝堂中人即使没交谈过,多少也朝过面,尤其是皇亲国戚,更是赵开平日研究的对象,自然是认得。
赵开知道这两位与赵家瓜葛不深,却也小心翼翼。赵开提醒自己,仅仅是十二岁的少年,注意说话分寸,否则得个“智多近妖”的评价,也可能等不到长成大人的机会。
赵开伸出一只胳膊来,示意谢嫣然扶着自己往前迎客,这才站的身来,宇文深他们已经站在中堂门口,也不进来,只打眼细细瞧着赵开主仆。
宇文深也不说话,似乎等着赵开如何回复。
赵开作了个揖,有点慌乱的说道:“不曾想到是京兆尹大人亲自前来,叫小子有些意外,原本我只以为来些御医或者某家府上长史之类,真是失礼。”
此时朝堂官职有些奇特,是按《周礼》的样式恢复了周朝古制,以天官总览百务、统辖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五部,各有司职,官长叫做大豖宰、大司空、大司徒、大司马等,但又保留了汉朝“三师三公”的官名雅称,比如大豖宰,就对应汉朝的太宰,也就是宰相。
但北周朝堂真正掌权的,却是军国体制的“八大柱国”,每位柱国属下各领两支大将军,共有“十二大将军”,这些军中勋将,往往既是将军,也是六官部的领头人,既是武将,也是文臣。马背上打天下,刀枪里杀军功,是南北朝时期立国创业的一个典型特征。
比如,现在的权倾朝野的宇文护,其官职全称如下:使持节、太师、柱国大将军、大冢宰(天官)、都督中外诸军事、晋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