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外的一方天色,微微发亮。 “喂,出来。”几名士兵打扮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踏进暗牢,将浑身是伤的莉莉丝拖拽了出去。 莉莉丝被带到了堡垒的正厅,与外边惨淡的景致不同。 大厅内歌舞升平,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秦天献了不少花楼的舞姬给白露,美名曰,犒劳诸位将士。 “我们的女主角来啦。”被众美人环绕的白露,戴着半张面具的容颜,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昨晚休息的可好,从东国远道而来,很辛苦吧,厉姑娘?” “看来秦天告诉你不少我的事。”莉莉丝冷笑了一声,“他有没有和你说,我骂他叛徒的那些话呢?” “这张小嘴还是这么厉害。”白露瞥了一眼坐在底下脸色难堪的秦天,他以眼神示意身旁的舞姬们让开一条道,“你,过来。” 他朝莉莉丝勾了勾手指。 见莉莉丝不为所动,白露眉宇轻挑。 莉莉丝背后的士兵,心领神会地推着莉莉丝上前。 “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她嫣然地笑着,笑意却未达红眸,“这样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白露伸手一拽,顺势揽住莉莉丝的细腰,“你说我当众侮辱你如何?” “白露大人……”听到白露不知真假的话,虽恨莉莉丝不识好歹,但秦天仍属意她。 若白露真的当场拥抱莉莉丝,秦天怕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 于是,秦天忍不住地嗫嚅:“白露大人,小的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好,你下去吧。”白露随意地挥挥手,他的双眸直直地盯住莉莉丝的红眸,“厉姑娘,我允许你向我求饶。只要你跪舔我,搞不好我立马给你一个痛快。” 说着,白露撩起莉莉丝的长发,细细地把玩。 “跪舔你?你发什么梦呢。”受制于白露怀里的莉莉丝,毫无怯意地讥讽,“你不如找只橘猫,它舌头的倒刺能给你的厚脸皮刮下一层肉。” 听罢,白露不怒反笑,单手扣住莉莉丝的脖颈,危险地眯起眼:“说得好!如果你亲自动手,我会更高兴。” “变态!”莉莉丝的怒骂,只惹来其余人的嬉笑。 大厅里的丝竹与低吟重新活跃起来。 “打战嘛,总要发泄一下。”白露执起酒杯,一面纵容将士们寻欢作乐,一面强迫将辛辣的酒液灌入莉莉丝的口中。 被呛到的莉莉丝,剧烈地咳嗽着,咳得眼角盛开着泪花。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子。”指尖摩挲着莉莉丝因酒精发烫的面颊,在碰触到她的伤口时,他故意使劲,引得她痛吟,“真动听。” 等她的技能冷却时间消失,她绝不会放过这个混蛋!莉莉丝咬咬牙,告诫自己必须忍耐。 “果然你的‘术’有使用限制。”白露抓住莉莉丝的胳膊,迫使她面向自己,“否则你早痛下杀手了,我说的对吗,厉姑娘?” “也许我是舍不得杀你呢?”莉莉丝笑容璨烂地贴近白露的面具,涂着紫色蔻丹的纤指轻轻地刷过他的半张脸,最后停在他的唇角,“可怜的男人,失去皮囊,你还剩什么?” “你有激怒人的天赋。”白露的眼中闪过寒意,他捉住莉莉丝的双腕,将她推向身后的软榻,“可就算你再在嘴上占便宜,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逃不逃的出,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局呢?”莉莉丝笑盈盈地仰视白露,“大意轻敌可不行。别回头后悔没一刀杀了我。” 她曲起长腿,如玉的脚背缓缓地擦过白露的脚踝至腿侧。 “上次在山泉偷袭我的人,是你吧?”红眸泛着水泽,美酒的香气缠上青丝,周围的沙国兵与舞姬们难舍难分,谁也没注意莉莉丝与白露之间剑拔弩张,又透着些许诡异暧昧的氛围。 白露俯首,贴向莉莉丝的耳畔,似笑非笑地勾唇:“是不是,你都害我挨了一顿鞭子。” “我看你应该很喜欢受虐?”莉莉丝望着白露逐渐幽深的眸色,“不然,即便你的陛下毒打你,你还能对他誓死效忠。” “陛下他是与众不同的。”白露坐起身,莉莉丝觉察出他眼中流泻的狂热,“是我做得不够好,陛下才惩罚我。” “那你干嘛不干脆利落地干掉我?想必你的陛下会很欢喜。”莉莉丝反客为主地靠近白露,却若即若离地不让他碰到自己,“你犹豫了?你的私心让你渴望先彻彻底底地折磨我?” “你在玩火。”他一瞬不瞬地凝视她,而后开口。 “你又何尝不是呢,白露大人?”她轻笑出声,魅惑可是她的看家本事。 独自走出堡垒大厅的秦天,步履沉重地走向自己住的屋子。 雨声稀稀落落地传入他的耳里,他只觉得烦躁。 为什么厉姑娘不青睐他? 明明他是第一个遇见厉姑娘,将她从南明山麓带回家中的人。 可厉姑娘喜欢秦雨,都胜过喜欢他。 他之所以背弃朱雀楼,不就是为了达成人生目标,变成人上人吗? 但他连一个女人的心…… “可恶!”秦天气急败坏地拿头撞门。 他的厉姑娘,一定会被那个白露玷污的! 思及此,秦天只恨自己不具备强大的力量,无法为所欲为。 忽然,秦天的背脊一凉。 扭过头的他,眼前一亮。 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然架到他的脖子上。 勇者森寒的嗓音出现在秦天的耳后:“说,莉莉丝在哪儿?” “是…是你?南明…明公子。”秦天吓得一动不敢动,手脚僵直地颤声道。 勇者究竟何时逼近自己,他竟毫无察觉。 倘若勇者有心杀他,秦天此刻早就人头落地。 “我…我不晓得…厉…厉姑娘在哪里。”秦天心虚地扯谎。 “秦天。”寒气逼人的剑刃紧贴向秦天的咽喉,勇者说得很冷很轻,“我念在秦雨姑娘的恩情,不立即杀你。倘若莉莉丝有个三长两短……” 他顿了顿,剑如惊虹地削落秦天的几缕鬓发:“我会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勇者沉声的警告,令秦天双腿不受控制地直哆嗦。 “我说,我说,厉…厉姑娘在正…正厅。但那里全…全是沙国的将…将领……你根本没…办法带…带走她啊!”秦天一股脑儿地全盘托出。 “这就不劳你费心。”语罢,勇者抡起手刀劈向秦天的后颈。 扶住晕厥的秦天,勇者小心翼翼地拖着他进入屋内,然后将他绑到椅子上。 为防止他醒来胡乱嚷嚷,勇者不忘拿布条塞住秦天的嘴。 踏出秦天住的房间,勇者反手关上门。 环顾四周,他看见长廊另一头摇曳的火把。 几个沙国兵正巡逻而来。 很好,他清楚他该怎么混进去带莉莉丝走了。 酒过三巡,醉生梦死的将士们,提了提裤腰带。 一时的放纵,好似能忘却战场上的厮杀。 白露喝着酒,他意外地没有同其他人一样,找舞姬泄火。 他的心思似乎全在莉莉丝的身上。 她很美,站在精挑细选的舞姬里,也能艳压她们。 但他看得出她的妩媚里潜藏着的魔魅。 宛如等候猎物落网的毒蜘蛛。 而他明知她淬了毒,仍然隐隐渴慕深入剥开她的外壳,撕下她的伪装。 “你也跳支舞,和这些舞姬比一比?”白露突然想瞧瞧这女人的舞姿。 “好呀。”莉莉丝撑起虚弱的身子,尽管昨晚的鞭伤如针刺痛,可她装作无事般,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入翩翩起舞的舞姬中间。 随着悦耳动听的琴曲,莉莉丝微笑着扭动娇身。 其实莉莉丝压根不会跳舞。 虽然她从未跳过舞,但她见过别人跳舞。 对于魅魔而言,舞不是关键,能魅惑人心便好。 专注地看着她,只注视她一个人。 请将全部的注意力献给她——… 全场鸦雀无声地呆愣住。 连弹奏的乐师也停下手头的动作。 白露难以置信地望向莉莉丝倾倒众生的绝色之姿,和她完全不踩在节拍上的滑稽舞蹈。 他不该叫她跳舞的。 好在外头传来的急报,喊停了这一段尴尬得不忍直视的舞蹈。 “白露大人!马厩失火了!火势正向外蔓延!” “又失火?”白露转向一脸无辜的莉莉丝,后者回以他一个“不是我放火”的表情。 “有人来救你了呢。”白露指了指站在惊慌失措众舞姬中的她,吩咐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士兵,“带这女人回暗牢,严加看守。” “是!”士兵领命地走近莉莉丝,抓着她白晃晃的手臂就往外押。 待这名士兵带着莉莉丝踏入无人之境时,莉莉丝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确定落跑路线后,她猛地转身,一脚踢向士兵的命根处。 “你!”士兵反应迅速地松开莉莉丝,向后疾退。 “哼!算你运气好。”暗袭失败的莉莉丝,只得不甘心地被士兵逼入墙角。 “不,是你运气好。”他环抱住她,哑着嗓子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