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地处北方,春季多风少雨,又临近渤海湾,所以昼夜温差会比较大。
夜风徐徐吹过,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上下牙床在互相打架。她只穿着件单薄的衣服,漫无目的在巷子里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完全没意识到后面跟上来一个人。
巷子很黑,只亮着几盏糊着白纸,发着森白光线的灯笼,可见度不足半米。
这时,巷子深处隐约传来京韵大鼓的声音:“漫道粉黛无杰俊,佳人更自有侠肠。花笺半幅闲消遣,在搜杯后牢骚笔墨写贤良。”
之后便是一阵京韵大鼓的甩板声。
当的啷当、当的啷当......
“常言道恩多成怨我今果见,汤裱褙他是得地忘恩坏了他的心肠。诬陷莫公身被害,他图谋佳人那位雪艳娘。”
“他只想巫山一梦会云雨,又谁知那枉自箫声引凤凰。他自知莫公已陷雪姬是个弱女,哪晓得这位娇娆妇竟是一个催命的恶阎王。”
当的啷当、的啷当......
京韵大鼓的声音在巷子里来回飘荡,飘到她的耳朵里,飘到千家万户中,飘到更远的地方。
鼓声绵密,缠绕着她的脚,她似乎发现了什么,越跑越快,似要挣脱。
“这佳人一腔子节烈横铁胆,恶淫贼痴心妄想要做新郎。正逢洞房花烛日,娶进了雪艳拜罢堂。”
大鼓声仿佛也飘进了胡同。
黑影从后面扑住她,将她按在地上,骑着她的腰,伸手去撕扯她的衣服,她猛烈挣扎。
“哎,想我今春山再画缘因旧主,我的冤仇未雪反做新娘......这雪娘正思量,忽见那贼势轻薄乜斜着鼠眼,这汤勤耸肩缩背他的手足张狂。”
当的啷当、当当......
她终于摆脱出来,往胡同口狂奔。黑影在后面跟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夜更静了,京韵大鼓只剩板点。
当、当的啷当、啷......
她慌张地跑出胡同,但分不清方向,恰好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她便朝路灯跑了过去。她想着只要有其他人在,危险便会离自己远去。
她惊魂未定,沿着墙根快步走,不时地回头。
“咚、咚、咚。”
心跳声击打着耳膜,像是踩着京韵大鼓的节奏在跳动。
她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终于看见了路灯,她心安多了,甚至扬了个笑。又回头朝后看了看,感觉危险离自己远了,不由得放缓步子。
再回过头,一把反射着路灯灯光的短匕首像钥匙一样,插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痛的想要大叫,却挣扎着被拖入黑暗里,意识还是那么清醒。
她企图喊叫,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耳边只有京韵大鼓的甩板声。她想要挣扎,可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让自己流下眼角的一行泪,眼前只有深邃的黑暗。
“小姐,小姐?”
安妙依被丫鬟唤醒,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挂着泪痕。
“小姐,你又做噩梦了?”丫鬟拿来一张热毛巾让安妙依擦脸。